偏厅外有花有草又有水,从开着的窗户看过去,景致秀美,波光粼粼。
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安排得这么好。
几家小姐轻声燕语地议论着落了座。
周垚站在偏厅的廊下,吩咐下面的丫鬟开始布菜,苏玥知道这肯定是周垚的主意,其他的小姐们得知后,纷纷称赞周垚,“周大小姐好厉害,人长得漂亮还会管家,以后是要做当家主母的。”
顾九小姐小心地跟在苏玥的身后,“苏姐姐,我跟你坐一块吧。”
“好啊好啊。”苏玥拉了顾九小姐的手,进来落座。
看得孙映莲有些吃醋,压低声音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苏玥眨了眨眼睛,想把顾九小姐介绍给孙映莲。
顾九小姐是她前世的恩人,在那种情况下给她拿东西吃,相当于救了她的命,她快要饿死了,她重来没有那么饿过,苏玥看着身穿豆绿色比甲的丫鬟陆陆续续地往桌上上菜,眼里水汪汪的,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孙映莲察觉她的异样,揽了人的肩头,轻声哄道,“你别难过了,我也不吃醋了,顾九小姐我也很喜欢的。”说罢转身坐在了顾九小姐的旁边,同人交谈。
对苏玥来说,孙映莲和顾九小姐不一样,孙映莲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心直口快,没有什么坏心思,也是很好的人,顾九小姐是她的恩人,她要懂得知恩图报,这辈子她要顾九小姐好好的,快快乐乐平平安安,不要嫁到杨家去,找一门好亲事。
周府的宴席准备的菜式精美,和南方的宴席不一样,准备了八道热菜八道凉菜,当那八道凉菜端上桌时,小姐们的眼睛都亮了,南方凉菜吃得少,夏天的时候她们吃过冰镇绿豆糖水,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吃过金盈剔透的凉皮,说是用面粉洗出来的,怎么洗啊,像洗衣服一样?
花厅里,布阵使夫人坐了主位,其他的几位夫人太太挨着布阵使夫人依次排开,王氏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了温氏的后面。
为了赴宴,王氏特意翻出衣柜里不常穿的重大场合才穿的衣衫,藕荷色海棠纹的对襟褙子,领上的两粒扣子是用珍珠做的,个个都有莲子米大,下着墨绿色的八副马面裙,一番打扮大方得体。
还未正式开席,刚好有仆妇来请布阵使夫人示下,布阵使夫人中途出去了。
一个披着金丝线云肩的太太悄悄地打量着坐在最后面的王氏,同旁边的人窃窃私语,“这位是谁家的太太啊?穿的裙子还是去年的式样,现在都流行十二副了,谁还穿八副的?”刚才布阵使夫人引见的时候,她没注意听,在她眼中,这些小门小户的人家泥腿子都没洗干净,根本不值得她。
另一位太太小声道,“听说是禺山书院苏举人家的娘子。”
披云肩的太太有些吃惊,一个举人家的娘子也能成为布阵使夫人的座上客。…
另一位太太往后花园的偏厅方向望了望,“这位娘子家的小女儿跟周大小姐很要好,常在一起玩的,我刚才还看见周大小姐拿一块点心喂给她吃,可见两位姑娘的关系不一般。”
“这么说,这位举人娘子是沾了小女儿的光了。”披云肩的太太笑着,见布阵使夫人来了,连忙打住。
刚才的说话声很小,像一阵微风传入王氏的耳朵,听不清人家在说什么,但总有一两道目光火辣辣地朝她这边投过来,王氏也能猜出人家在议论什么,拢了拢袖子里的双手,屏声敛气地挺直腰背。
在坐的一位年长的又与王氏相识的太太,想了想,问,“举人娘子,听闻你前段时间病了,我还担心来着想去看看你,今日看你容光焕发,精神满面的,哪里像生病的模样。”
王氏端正而坐,语气温和,“多谢马太太挂念,这阵子吃了王御医的药丸,好多了。”
王御医?
在坐的太太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广州不比京城,御医遍地走,一口板砖扔下来,都能砸到两个御医,哪里来的王御医?苏家一个小小举人能得王御医的青睐,还能请人来为家中生病的拙荆看病。
“郑大人身边的王御医。”王氏当然懂各位太太们目光中的深意,特意提高了几分声量。
布阵使夫人轻笑道,“这个王御医是京城出了名的神医,诰命夫人在京城病了都请不动他,王御医只给皇上皇子们看病的。”
布阵使夫人这番话看上去是说给大家听的,但王氏知道这是故意为她说的,王氏朝布阵使夫人感激地笑了笑,布阵使夫人这是在帮她。
下面的太太们咬了咬牙,暗暗握了握拳,苏家什么时候攀附上了王御医?王御医后面还有一个郑大人,不得了了,苏家这是要转运了吗还是要发达了?
刚才私底下议论人的另一位太太很快平复了心情,笑盈盈地,“我们都羡慕举人娘子有这么大的福气。”
披云肩的太太斜睨了说话的太太一眼,真是墙头草,风往那边吹往那边倒,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一交。
“哪里哪里。”王氏谦逊道。
众人看王氏的眼光都不同了。
太太们心中乱糟糟的,纠结着往后要不要跟苏家交往起来,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
吃完饭,吴嬷嬷过来请各位小姐们前往花厅喝茶,苏玥寻思着顾九小姐来了,那么她前世的恶婆婆彭氏肯定也来了,苏玥决定避着彭氏,她不是怕彭氏,而是担心她会控制不住泼人一脸茶水。
便找了个理由,同周垚说,她有点不舒服,头有点晕晕的,可能是划船划的。
周垚一边吩咐旁边的丫鬟带小姐们过去,一边回过头问苏玥,“要不要紧?”
“你忙你的,我休息一下就好。”苏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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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垚叫来一个小丫鬟,领着苏玥去偏厅后面的耳房休息。
孙映莲不喜欢今天来的这几位小姐,留在了耳房陪苏玥,“你晕船的话,就不要去划船了,我们还可以玩别的。”
苏玥的眼睛眨啊眨的,“我也不喜欢今天来的几位小姐,当然顾九小姐除外。”
“顾九小姐有那么好吗?”孙映莲实在想不通苏玥为什么会那么喜欢顾九小姐,饭桌上她同顾九小姐说了几句话,觉得顾九小姐有些孩子气,又长着一张娃娃脸,看上去就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