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外西宁侯长跪不起,大殿正门紧闭,后殿侍立的小太监也不敢乱说话,特别是见近前伺候的秦公公也被赶了出来,大家一颗心悬起来,直到有脚步声,一个年轻人从外面疾步而来。
太监们看到这个年轻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来人是皇太孙,在众多皇子皇孙里面,皇太孙最得皇上宠爱。皇上还为他开了先例,在太子未继承大统之前,册封了皇太孙。
皇太孙以后也是要继位的。
这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秦公公忙起身去迎,“殿下,你怎么来了?”
“前门被西宁侯堵住了路。”皇太孙迈步边走边说,突然停下脚步,反过来问道,“秦公公,你怎么在这里?皇祖父那里?”
秦公公在一旁唉声叹气。
“是不是被赶出来了?”皇太孙笑问。
秦公公的脸色阴沉沉,皇太孙转过头,视线落在后殿的小太监们身上。
其他的小太监们你看我我看你,都往后缩了缩,表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看到。
“殿下,你还是快走吧。”秦公公手执佛尘过来赶人,“改日再来向皇上问安吧。”
秦公公这么说,皇太孙更加不想走,纹丝不动站在原地。
殿内有细细碎碎的人声传出来,不知道皇上在跟谁说话,连秦公公都被赶了出来。
“父生子,子生孙,孙又生孙……”一个年轻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里面飘出来。
说得什么跟什么?简直是大逆不道。
皇太孙听了有些生气,不只是他,大殿上的人也很生气,“砰”的一声,瓷杯摔落在地,砸东西的声音传来。
这个声音又响又亮,盖过了说话声,充斥其中,显得极为刺耳。
大家都停住,循声望去,不知道殿内发生了什么事。
大殿上的年轻人仿佛丝毫不畏惧,接着往下说,不急不慢的声音徐徐而来。
皇太孙一顿,这个声音,他并不陌生,是白状元。
皇太孙想起前段时间京城相传的美名。
和其他的富家子弟不一样,白状元家中富贵,富得流油,白状元没有坐享其成,享受家族的好处,反而是靠自己勤奋好学熟读史书,在科举中一举夺魁。
自古寒门多英才,像白状元这样的状元不多见。
殿内殿外气氛紧张,没有吩咐,秦公公也不敢贸然进去。
“殿下,你要是没别的事,还是快回去吧。”秦公公甩着佛尘道。
“秦公公,我也不为难你。我知道郑大人不在,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皇太孙也不强留,退出了殿外。
秦公公笑着追出来,“上别处玩去吧。”
皇太孙从殿内转出来,并没有立刻回东宫。
他如今娶了亲成了家,并没有另外开府另过,还和以前一样,住在太子所在的东宫,只不过另外辟出一块地来,新建了宫殿楼阁。
父亲曾经跟他说过,不能住得太远了,住得远了,几日不见,也就淡忘了。
以前他不明白父亲说这句话的意思,直到这些年父亲身体不好,常年躺在床上,他才懂。
父亲不用他陪,也不寂寞,父亲有母亲太子妃陪着。
他需要陪的是皇祖父。
父亲不能出现在皇祖父的面前,所以他要时不时地代替父亲还有他自己,出现在皇祖父的眼前。
……
皇太孙孤身一人在空荡荡的大道上走着,落下一丈远的地方跟着两个可怜巴巴的小太监。
迎面跌跌撞撞跑来一个身影,那人步履匆忙,连走带跑,险些被宽大的衣袍绊倒。
皇太孙停下脚步,看着来人是笑非笑,“门口跪了一个,又来了一个。”
来人一口气往前跑,差点撞到皇太孙胸口上。
“殿下。”
顺天府尹看清楚面前的人,吓得赶紧施礼。
皇太孙有些同情顺天府尹,挥了挥手,“去吧,西宁侯还等着你呢。”说罢,迈步继续往前走。
顺天府尹目送着皇太孙离开,抬手擦了一把脸上跑出的汗。
最近发生的事就像在做梦一样,那十几个铁牛村的村民,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京城,村民告状这种事经常发生,下面的人开始没当回事,认为只是小打小闹,这种事他们处理多了,苦主赔偿一些损失,村民拿了钱,双方皆大欢喜。
可这些铁牛村的村民不识好歹。
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事关安成公主,大家都在看皇上会怎么处理这事。
二十五万亩良田事小,这件事关乎的是皇家的颜面。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顺天府尹喃喃自语,看着皇太孙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