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公子阔步走在前面,小厮一言不发脸上被阴云笼罩。手机版
现在他能说什么,公子都说了不是房子的事,让人好好住着。
这怎么就不是房子的事,显然是因为房子,锦衣卫才找上门来。
“去跟锦衣卫的人说,我要见他。”黄公子甩了甩袖子道。
霍三爷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黄公子自然也不例外,他能见到的最多是霍三爷下面的百户叶百户。
小厮急了,“别去招惹那些人,那些人我们惹不起。”
惹不起就不去惹吗?就是因为惹不起每次避之躲之,每次都被人骑在头上,一味的软弱别人会当你好欺负。这么好的房子卖了好几次,都没有卖出去全砸手里了他也受够了。
黄公子疾步而走,他走得很快,脚下生风,也在表达他的愤怒。
小厮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公子,我们还是回家吧,我们出来这么久,老爷在家该着急了。”
这话太吓人了,去找锦衣卫的人,那种地方就像阎王爷的地狱,让人有去无回。
只要公子回家了,有黄老爷拘束着,就出不了什么事。
黄公子停下来,肃目看着他,小厮往后一缩头,忙垂下视线。
“我不是同你商量,这是我的命令。”黄公子说道,“你要是听不懂自然会有人代你去办。”
小厮也愣住了,黄公子身边不是只有他一个小厮,有专门伺候笔墨的,有专门给房屋画图制图的,还有负责房屋买卖手续的,而他是专门陪同黄公子看房子的。
没有他会有更多的人顶上来,其他的人背地里指不定怎么乐呢。
“我这就去办。”小厮哽咽着低头跑开了。
明知前面是刀山火海,为了公子,他也要劈山斩海往前冲啊。
北镇抚司衙门里面行走的人很少,寥寥无几,显得庭院开阔,气氛也与其他的衙门不一样,没有那么热闹,有些阴森森,让人感到压抑。
叶百户看完了房屋的画轴,手敲了敲桌子,“我知道你是做这个营生的,我也知道你还是这个营生里的高手。”
听他这么说要是其他人都害怕了。
“不敢当。”黄公子上前施礼说道。
黄公子是牙商但和其他的牙商不一样,其他的牙商卖的是别人家的房子,黄公子卖的是自己家的。
这也是黄公子今天为什么有底气站在这里和他谈条件。
叶百户看着他,“这可是京城最好的房子,你这么送出去不心疼?”
“送给霍三爷,那是物尽其用。”黄公子很直接说道。
他没有像其他的牙商那样,舌灿莲花吹嘘自己的房子怎么怎么好,好不好都在画上,让人一看了然。
黄家跟那些牙商不一样呢。
这一点叶百户清楚,“霍三爷已经有地方住了,再多一个房子他也住不过来,他又不需要养外室。”
霍三爷三十多岁了,尚未成亲,没成亲哪来的外室,养在外面的都算外室吧,这么多年也就只有花娘子一个女人,外面的人都暗自称赞霍三爷痴情。
像霍三爷这种人,想要女人,外面不得成群结队,多少官员送来美婢,要多少有多少。
黄公子也清楚,霍三爷是不喜欢女人。
“房子不是其他的东西,即使不住,也可以传承。”黄公子说道。
房子的确是个好东西,几百年屹立不倒,即使倒了也可以重建,更可以留给后人。
“不住放着多可惜了。”叶百户摇了摇头一声叹息,“你不了解霍三爷,霍三爷这个人最讨厌夸张浪费。”
这样啊,黄公子一怔,他有些失神,不喜欢女人不喜欢房子的男人,不多了。
未等他回过神来,叶百户已经将手中的画轴撕碎。
“黄公子请回吧。”他大笑着,扬手将碎片散落。
碎片如雪花一般飘落在黄公子的头发上,衣襟上。
“简直是太欺负人了。”从北镇抚司出来,小厮再也控制不住,眼泪跌落。
刚才在里面,他一直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人看出异样,如今安全走出这扇大门,他提着的心松了口气,情绪也如山洪发泄出来。
“这张图,我们不吃不睡画了大半个月。”
“说没就没了,这不是欺负人吗。”
黄公子看他一眼,“哭哭啼啼的,像个娘们。”
这样哭着从北镇抚司衙门出来,确实不太好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锦衣卫拿他们怎么了。
小厮忙抬手擦了擦眼泪。
虽然说没有动刑逼供,但这是耻辱。
“这些畜生。”黄公子狠狠地咬了咬牙。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孤零零地活在这世上,无欲无求,无牵无挂,这样的人干什么都是一个人,没有软肋,这样的人才最可怕。
有人说花娘子是霍三爷的软肋。
黄公子往地上呸了声。
一个花娘子就想成为霍三爷的软肋,太抬举她了。
一叶小亭中,一位妙龄女子倚栏而望,注视着外面的花花草草。
她的年龄不过十六七岁。
“三爷多久没有回来了?”女子看似无心,随口问道。
“回花娘子的话,已经好几天了。”仆妇低声说道。
被唤着花娘子的女子眼睛定定地看着湖水,这里不是霍宅霍三爷的家吗?霍三爷怎么有家也不回,在外面过夜。
她是笑非笑,耳边不合时宜地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听上去像有人在剁菜。
剁什么菜啊,这是在切药。
“这一天到晚的,吵得人都不安生。”仆妇挑眉说道,“等三爷回来了,告到三爷面前,让三爷给我们出口气。”
花娘子苦笑着,“还出气呢,大人已经好几日不见我了。”
仆妇哎哟一声,笑出声来,“花娘子,你就知足吧,大人屋里头可是只养了你一个,没有人跟你争风吃醋,你想想如今过的好日子,多少人求之不来呢。”
外面的人都羡慕花娘子,怎么得了霍三爷的青睐。
花娘子抚了抚额头,“我有些头疼。”
仆妇忙伸手搀扶她,问她怎么了,是不是被吵得头疼。
切药的声音如同鼓点敲在人心,又好像僧人在做功课敲木鱼,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停。
烦死人了,这还没完没了。
花娘子抚着额头,如弱柳扶风在仆妇的搀扶下,往厢房去。
她这也是闲得,有事可做谁会听到这些。
“去跟外门的人说,我病了。”花娘子抬起头说道。
花娘子病了啊,仆妇立马心神领会,霍三爷很快就会回来看花娘子,谁愿意看到美人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