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看着眼前满片的竹林,这些日子,总是会时不时的冒出去到竹林里头看看的想法。
但总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打断,有时候云彩拿着各式各样的果子喊自己过去尝尝,有时是那被下蛊的乔府小姐前来道谢,就连那日背过自己的男子也拿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找自己。才喊了一声‘阿娇’便通红着脸不再说话,被阿娘看了几眼后慌张的走了,明明自己还未道谢。
也有别的世家带着家中病人前来求诊,自己要在一旁学习等等等等一系列事儿!
直到现在自己的脚已经大好了,也没能进去看看。
抬头看看阳光正好的天儿,阿娇再一次迈出了脚步。
下一秒却听见了院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阿娇回头,见乔老夫人与大夫人以及那乔府姑奶奶都到了,后边还跟着一溜的丫鬟。
连忙摸摸面上的面纱后望望竹林深处,还是转头回了院子。
阿娇进门就见着老夫人拉着阿娘的手大笑道“神医!我家仪姐儿啊,月底出阁,请您务必参加!”
“就是就是,我家仪姐儿有这天多亏了你!”乔姝予也感恩谢道。昨儿个湖州来人,翩翩公子春风得意,手持大雁,三媒六聘,八十八台聘礼,敲锣打鼓上门求娶。
因着两家都等了太久,换了八字交了庚帖合了日期,月底便是极好的日子。
“前几日您若不过来我这儿告辞,我都不知晓您这就要走!要我说就该在这住上个三年五载,叫我好生还恩!”尹兰甄也是上前说道。
转头见着阿娇,转身就过来拉着阿娇的手说道“也好叫阿娇送福,定是极好的!”尹兰甄笑眯眯的说道。
闻素衣见着懵懂的阿娇,想想也就几日了,便凑个热闹再走吧!
“那行,我就沾沾喜气!”闻素衣客气笑着应下。
等送走大波人后,阿娇问道“送福是什么是?”
“傻丫头,送福就是挑些个关系好,家世好,长相好,未及聘的女孩在新娘子盖上盖头前说些吉祥话,这就叫送福气!”
闻素衣解释完后倒在床上,觉得真是无聊。
这些日子,去信告诉老头任务完成后便一直待在这院子里,除了教导阿娇和养护阿娇受伤的脚踝外就是应付一众乔府众人和那些打着求医的幌子实则攀明山关系的世家,真真是无聊透的烦人至极!这种日子和在京城有何区别?
甚至还没有京城有趣呢,至少还能时常见着祖母呢。
脑海中划过那人的脸,闻素衣脸色变了变。
甩甩头,罢了罢了。再过几日参加了乔府喜宴后便回槐花村待着,好好把阿娇教导出来,然后带着四处走走好好实践实践,过些年了再回京城,估计有些事,该忘得都忘得差不多了···
阿娇却想着,这几日定要去那竹林看看。
不然老觉得惦记的很……
乔府这几日阖府上下喜气洋洋,四处张灯结彩,一副热闹气息,比起上次乔老夫人大寿不遑多让,可谓盛况空前。
整个姑苏都知道,乔府那足不出户的病秧子大小姐终于要出阁了。
本以为都二十有三的年纪了,有人要的话也是去普通人家做个续弦,哪里想到居然嫁了湖州首富之子,真是亲上加亲强上加强啊!
在婚宴前一日,阿娇还是进了那竹林。
过了竹林见到了一处小院子。一处破烂不堪的院子,除了地上开垦的那一小垄地,丝毫看不出有人生活过的样子。
看着这样的小院,阿娇不知为何心里发涨,难受的紧!皱着眉头前后巡视了一圈,就是一处普通的无人居住的院子而已!
没有任何发现的阿娇却难受了好几天,就连参加婚宴当天都有些兴致缺缺。
闻素衣见状拿脉见没有任何不适,问了阿娇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乔府小姐出阁,热闹非凡,器宇轩昂仪表堂堂的新郎身着大红喜服春风得意骑着矫健俊美的白马在前头开路,后头跟着八人抬的火红花轿,摇晃间,红飞翠舞。六个丫鬟随行在侧,八十八台嫁妆紧随其后,两边跟着一众护卫。鼓乐齐鸣、笙歌鼎沸。
府内门庭若市,高朋满座,热火朝天。
府外也大摆免费流水席,给面子的都过来吃上一顿送上祝福,无论老幼贫穷富贵。
整个姑苏都因着这一场盛宴陷入了一片美好。
没人发现或者说没人在意一个瘦弱的少年躲在树后看着那一场迎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胡麼麼安抚的摸了摸少年的有些咯手的背“念儿,你”
“乔厌!”少年抽噎着打断麼麼的话。
转头看着麼麼固执且认真的再次重申“麼麼,我叫乔厌,不是念儿!”没有人念着,只有人厌着…
胡麼麼顿了顿,想着前几日二人在睡梦中被人扔在姑苏城外,不多的衣物和前些年自己积攒下来却一直没有机会使用的几锭银子以及两张百两面值的银票和自己的卖身契。
清晨被冻醒后便清楚这是什么意思,远离乔府!
这孩子却不肯离开。心中无奈,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以为这孩子想看看姑苏城是什么样,想尝尝那糖葫芦什么味。
却只是等了三天后看了这一场震惊姑苏的迎亲。
胡麼麼觉得自己或许猜到些什么。可又能怎么样?远离了那院子,再远离乔府远离姑苏,一切都会好的不是吗?
“厌儿!我们往北走吧!我在那里有个远方表哥,或许可以投奔他!”胡麼麼再次摸向男孩的头。
乔厌看着花轿远走越远,擦擦眼泪,牵上胡麼麼的手不再说话。
胡麼麼却明白了。
挎好唯一的包袱,又摸摸缝在里衣的银票。心里安心,牵着小小的少年怀着对新生活的向往出发了···
阿娇坐在马车上,掀开布帘百无聊赖的看着外边。这些日子心中总是闷闷的,就像蓝蓝的天被厚重的云层压住那般喘不过气来。
闻素衣也是无奈,拿脉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只当是想家了,所以参加完婚宴后连忙告辞出发。
已经在路上摇晃一天了,再过几日便能回到槐花村了。或许回去了就能好些了吧。
“吃些蜜饯吧!”闻素衣拿着刚路过的镇子里买的蜜饯哄着阿娇。
阿娇回头看着一脸担忧的阿娘,心中惭愧。这几日被不知名的情绪影响便也算了,可也带着阿娘为自己操心。
强打起精神弯弯眸子,娇声说道“谢谢阿娘!”
“说什么谢,傻丫头!”闻素衣揪揪女孩的鼻子宠溺说道。
“小姐,夫人!”马车停下,一张肉肉的脸掀开帘子探了进来。
带着些许小心的说道“那个,外面有之鸽子一直跟着我们!我在想,会不会是找你们的!”小翠也不想主动搭话,可那只白鸽自一个时辰前就一直跟着,她慢它慢,她加快速度它也加快速度,就像成精了似的。
闻言阿娇与闻素衣一笑,看着从乔府讨要的丫鬟,说道“是找我们的!”
闻素衣掀开帘子出来,抬头就看着那抹白色。
“小白!过来!”闻素衣吹吹口哨,冲着白鸽大喊。
只见那白鸽好似听得懂人话般,冲着闻素衣飞来,乖巧的站在肩膀上。
闻素衣拍拍白鸽的头,一边赞许的夸赞着,一边取下缠绕在白鸽脚爪上的纸条。心中却在猜测不知道老头又给自己派了什么任务。
可定睛一看,脸色却立马变了!
“小翠,去京城的路你知道吗?”闻素衣焦急问道。
“不,不知道!”小翠被新任主家的脸色吓到了。
“阿娘怎么了?”阿娇听着不对劲,掀开帘子出来问道。
“阿娇,我怕是得回家一趟,我祖母病重!”闻素衣现在满脑子都是那张温柔和蔼的脸,那张脸护着自己在那个复杂的家里平安长大。
“啊?那,那快回去啊!”阿娇闻言也是着急。
“可你呢!路途遥远你受得住吗?”闻素衣问道,阿娇这些日子奔波已是憔悴了一圈。去京城的路比起姑苏只长不短。
“我没事的!快出发吧!”阿娇着急说道。
“小翠,回刚刚那个镇子!”闻素衣决定立即回到刚刚那个镇子,雇一个马夫,迅速出发,一想到那封信上所写:徒儿,闻府老夫人油尽灯枯,望速速归来!那番话就心如刀绞般的难受,胎穿过来时,亲娘难产死了。
她那个亲爹见着是个女儿毫不在乎的走了。
爹不管娘不在,也没有人接手自己这个嗷嗷大哭小婴孩,是祖母见自己可怜一直亲手抚养,明明祖母自己的境地也不明朗,可一直给自己最好的,直到自己展现出上辈子所学的医学方面的知识,拜入明山医门,境遇才好了很多。
可自己又偏偏惹了那样一个祸不敢回到京城
这三年一直在外边东奔西走,不曾回京看看祖母,现如今,老头来信说祖母不好那便是真的了,老头子虽然不靠谱但从不报假!
想到这些,闻素衣潸然泪下,阿娇见了担忧着急,却又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只是抱住阿娘,轻轻安抚。
闻素衣抱着有些肉的阿娇哭得伤心,面纱也被打湿!索性扯开了面纱哭个痛快。
小翠在外头听着里头的哭声,着急的一鞭子又一鞭子打在马儿屁股上,马车跑的飞快,后头扬起大片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