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汉走到墙边，和几个老头蹲在一起吧唧吧唧抽着旱烟，陈纸和肖东军不明所以，不清楚是个什么状况，只好也点起了卷烟坐在凳子上抽着，一时间堂屋里烟熏火燎的全是烟味。

外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陈纸已经能清楚的听到又多了几个大嗓门，但是却再没有一个人进来。

李老汉抽完一袋烟，在墙上敲了敲烟头，几个老头拢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说了起来，肖东军离得近一些，竖起耳朵仔细同了半晌也听不清楚，只好对陈纸撇撇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几个老头嘀咕了一会，李老汉回过身子看着陈纸问道：后生，你们拍电影是看中咱们这块地方了？

陈纸还没说话，肖东军使了个眼色，接口道：不一定，还有两个地方要看，关键这里太破旧了，还有几处都快塌了，这要改造的话得不少钱呢。

陈纸看李老汉不做声了，开口道：其实还是不错，那个城头还有村子里的几个地方都能用，只不过改造要下点功夫。

李老汉抬起头，眼睛里有了点亮光，连忙问道：后生，你们要是在这拍电影，是不是要拍很久？投资比较大吧？

陈纸尽管还不明白意思，还是没瞒着他，点头说：投资两个亿吧，估计要拍两三个月。

几个老头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两个亿对于他们的概念太遥远了，远不如隔壁三娃子挣了一万多块钱来的冲击大，但是毕竟是亿为单位，不亚于魔都的小市民听说某成功商人身价千亿的感觉。

李老汉吞了吞口水，壮着胆子问道：那后生，你们是不是要买我们村子？

陈纸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根源在这，随后笑道：您老是想把村子卖了？

老汉苦着脸，将烟枪别在腰里说：不瞒你后生，我们这地方井都快干涸了，拉水都要跑几十里路，原本还有一百多户人家现在就剩二十二户了，你们要是觉得这地方能拍电影，我们这些口子就打算卖了搬去水源边上打窑洞了。

肖东军瞟了眼陈纸，嘀咕道：都是老破房子，能值几个钱。

陈纸见老汉脸上有些尴尬，笑着轻声问道：那您老想怎么卖？是一家一家卖还是一起说个价卖？

肖东军抬起头惊讶的看着陈纸，问道：你还真准备买？这地方……

陈纸摆摆手，老汉砸吧了下嘴，又回头看了眼几个老汉，才壮着胆子说：我们也不骗你，我们就指望着卖点钱每家打个两孔的窑洞就行。

您就说吧，二十二口两孔的窑洞，一共要多少钱？

老汉眼见着似乎有戏，连忙说：我们这地方打窑洞便宜，两孔的窑洞八千块钱就能打好。似乎是怕陈纸觉得贵了，又连忙跟上一句：小一点的六七千也行。

陈纸算了下，这一共还不到二十万，就能把镇北堡拿下来？有点不现实吧？这地方要是电影万一火了，旅游景点卖门票也不止这点钱啊。

琢磨了一下，陈纸看着李老汉问道：买了以后不会回来扯皮吧？

李老汉听不懂什么叫扯皮，肖东军解释了以后似乎有些生气，站起身子说道：我们这堡里几十口子没有一个是这种人呢，每个人都要摁手印的，卖完回来后悔不怕被人骂呢嘛。

陈纸脸色有些尴尬，没想到随口一句会得到李老汉这么大的反应，急忙站起来解释道：您别误会，这买卖不就得问清楚是吧？话都说好了，以后就不会多事嘛。

李老汉指了指院子里的人，对陈纸说：后生，我们这二十二家人，有一家回来寻你不是，我老汉自己把钱退给你。

这话说的陈纸根本没法去接，惯用的南方思维在这个西北小农村里根本不起作用，这里讲究的是风评，你要是干了不地道的事情，可能这一片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比起纸上的契约要厉害多了。

陈纸哂笑着缓解自己的尴尬，对李老汉说：我买了，每家一万怎么样？

李老汉有些不可置信，身后几个老汉也都站起来盯着陈纸，这么容易就买了这也太草率了点不是？

真……真买了？

陈纸点点头，说：真买了。

李老汉的手在身上胡乱摸了几下，抖着嗓子问：每家一……一万？

每家一万。陈纸回答的很爽快。

没别的条件？李老汉差点激动的晕了过去。

陈纸看了看老汉，说：有条件。

这下子几个老头都清醒了，可不是得有条件，开价八千不还价，还涨价给钱，没条件都不敢信这事。

身后一个瘦老头瓮声问：后生，啥条件你说说我们听听。

陈纸又重新坐下，看着几个老头说：这样，我每家一万块钱，这地方我买了，但是我得拉不少材料回来，你们能不能出点劳动力帮我干点活，把这地方给我修缮一下，二十天就行，就算我给的工资了。

几个老头松了口气，李老汉不在意的说：这没啥，我们庄户人家都有一把子力气，你这事我们干了。说完有些小意的问道：后生，你说买是准备什么时候买？

陈纸指着肖东军说：他留这给你们签合约，签完就给钱，你们拿到钱就请人打窑洞去，我估计一个多月以后我们就要过来拍了，那时候窑洞应该打好了吧？

李老汉挥着手说：我们打窑洞快，二十多口窑洞，就算全是三孔的，多请些师傅就行，可不敢耽误你拍电影。

陈纸点点头，对肖东军说道：你留这，给大家把这事办好，钱我转给你，然后我会给你个草图，你先把不需要材料的地方给我整理出来，我回去定一下道具和服装，完事我就过来。

肖东军苦着脸，看了看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想到几天前刚从荒原出来，这又到了戈壁，一天舒心日子都没过上，可怜巴巴的说：陈哥，要不叫朱茜茜过来帮我吧，你不能把我一个人扔这啊？

陈纸这才想起来，肖东军和女朋友已经差不多两个月没见面了，笑着说：我让张辉开车带她过来，你们三个就在这给我盯着，材料我让黄雪松带着人送过来，你就先一个人呆几天，该吃吃该喝喝，都报销。

肖东军看了看缺了口的碗，这能吃到啥？

陈纸又对李老汉说道：您老先得给我们找个住的地方，再找找有没有白纸和铅笔，我得画点图纸。

肖东军看着一圈子人，一个个全都兴高采烈的，跟过节一样热闹，坐在凳子上可怜兮兮的也不出声，早知道就不来了，又被坑了，我好想吃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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