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锦前日便接到了密信,木丞相企图造反,趁着大部分兵力被调往了前线,临安城兵力空虚,此举,他便可趁机谋权篡位。
木丞相暗中养了许多死士,这些死士不容小觑,在战场上都是以一敌十的存在。
也许,他等的就是这一天了吧。
“小蔡子,别打瞌睡!朕让你请的人呢?”
作息十分规律的小蔡子,从不熬夜,今晚熬个夜让他站着都能睡着。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奴才错了,请皇上责罚!”这瞌睡虫来了,根本就挡不住。
“别废话了,朕让你办的正事忘了?”
“没忘没忘,奴才哪里敢,轻语楼的姑姑已经在殿中等候了。”
楚锦应了一声,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轻语楼的姑姑,手下有上万精兵,只要她一声令下,那些精兵便会为之冲锋陷阵,英勇无畏。
他行至殿中,姑姑正在品茶,淡淡的清香味在空阔的大殿里缓缓蔓延,似乎他明黄色的长袍上也沾染了一点清香。
姑姑从座位上起身,没有向楚锦行礼,反而是毫不避讳地打量着他。
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
当年还是个小娃娃的楚锦已经长成了少年。
“拿去吧,这个符可调动那几万精兵,平这场内乱,已是绰绰有余。”
她将雕刻着古朴花纹的符交到了楚锦手上,不再多做停留,转身就走。
“多谢……”
姑姑继续往前面走,连脚步都不曾停顿一下,泡好的清茗还未喝完,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一小块符,表面凹凸不平,触感微凉。
偌大空阔的殿中,只剩下神色凝重的楚锦和不停打瞌睡的小蔡子。
突然,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如紧锣密鼓的雨点,重金属摩擦的声音有节奏的响起,有人来了。
众多将士突然涌进大殿内,把小蔡子和皇上包围在其中。
皇宫周围更是被众多士兵围得水泄不通,跳动的火光映红了漆黑的夜空,茫茫夜色中,星月皆无。
这仗势,这场面,小蔡子的瞌睡一下子就被吓跑了,扯着嗓子大喊,“来人啊!救驾啊!有人要刺杀……”
喉咙中的话戛然而止,小蔡子被一军官扼制住了命运的咽喉,一口气卡在喉咙那里,不上不下,一直打转,这要把他憋死啊!
“狗奴才,叫什么叫!送你去见阎王!”那军官厉声呵斥道。
“放了他。”楚锦发了话。
叛军的头领,目光落在年轻皇帝身上,眼神玩味,扬起了手,示意军官放人。
小蔡子得救了,瘫在地上,新鲜的氧气向他涌去,剧烈的咳嗽让他脸色通红。
这人,楚锦认得。
是木丞相的一个远房表亲,他在某次出游的时候偶然所见。
那时候他还是太子,并未登基。“原来木丞相这么早就有谋权篡位的心思了。”
他不急不缓的语调反而让人更加生气,一双虎目瞪着他,压迫感极强。
“楚锦,既然这大楚的江山你治理不好,那就由我们木家来代劳。”
如果这一战胜利了,以后大楚的天下就会改姓木了。对此,木家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这明摆着就是要逼宫,楚锦听了后倒也不恼,反而笑着问,“那朕是不是还得感谢你们木家呢?”
“应该感谢,我们木家当然会比你这毛小子治理得更好。”
“楚锦,今儿个爷心情好,给你个选择,你是自己从皇位上下来,还是我们把你请下来呢?”
“请”这个字眼,他咬地格外重,满满的威胁意味。
“或许有着第三种选择。”
话音刚落,寒光乍现,身披战甲的精兵已将楚锦团团护住,无人能够伤得了他。
敌方不解,他们都还没看清这些精兵的动作,这些精兵又是怎么进来的?
无从知晓。
紧接着,高喊声响起,一派大臣出现,他们全都忠心耿耿追随楚锦,并不是木丞相那一派,不屑于木丞相虚以委蛇,行谋权篡位之事。
“臣等救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
辞雅郡主也来了,她见楚锦有危险,手中利剑出鞘,美眸中充满了肃杀之意,腕中的长剑霹雳一般疾飞向叛军头子,待他回过神来,剑已架在他的脖子上,只需一招,他就会命丧当场。
“叛军首贼,休想伤我皇弟,快快束手就擒,你已经无路可退!”
与此同时,皇宫外。
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漆黑的夜空,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城池颤抖,几万精兵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硝烟弥漫,通天火光映亮了皇宫上方的夜空,寂静的黑夜似乎被战火点燃,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皇宫之外,遍地伏尸,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片刻又喧闹的废墟之上,冷风中的哀鸣渐渐消散,直至一切再次归于沉寂。
夜色淡去,天际破晓,太阳即将跃过地平线,初升的朝阳染红了大片大片的云霞,光缕洒落在堆积的残体之上,又迅速将他们遗弃在阴影之中。
木家养了数年的死士,一个不剩。
木丞相则被当场逮捕,收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临安城中还有几万精兵。
这几万精兵又是从哪里来的?恐怕这辈子,他也无法知晓其中的答案了。
平定内乱之后,精兵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前线支援,有了这几万精兵相助。战争胜利便指日可待。
天刚蒙蒙亮,地平线上浮现一点微光,若有若无。
轻语楼是安静的,即使皇宫内外已经血流成河,但这里仍旧犹如避世的桃源之地。
楼中的姑姑一夜未眠,从书架上摸了一本书,就着清茗,堪堪度过一夜。
茶水已经凉了。
为她添热水的嬷嬷都已经撑不住睡过去了。
她起身将窗户打开,好让新鲜的空气进到屋里来,太后便站在窗外,一袭素色衣裳,身后的小花静静开着。
就连头上也未别任何首饰,长发披肩,清淡如莲。一如初见的时候,想来,已是恍如隔世。
“你怎么来了?”太后的眼底下有着浅浅的青黛,一看就知道,同她一般,一宿未睡。
也对,这个时候,又怎么能睡得着呢?
“我来看看你。”声音闷闷的,像没透风的屋子里。
她知道,太后已经很久不穿如此素净的衣服了,原本是喜欢素色衣裳的,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太后就不再穿喜素净了,转而穿起雍容华贵的衣裳了。
头饰也那样重,那样繁琐,仿佛随时都能把人的脑袋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