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边抹着眼泪边笑,:“我每年元宵,都等着姐呢。”
着话,引了何青衣,去了对面她家的酒店。
一边吆喝着伙计上菜,一边喊来儿子与何青衣相见。
张妈的儿子叫徐冲,大何青衣一岁。他刚满周岁的时候,张妈就进了何府,一年也就几次假日,出来看看儿子。
何青衣看了眼她的奶兄弟,徐冲浓眉大眼,倒是和张妈有几分相像。
让儿子陪着姐,张妈亲自下厨,去做姐最爱的鸭血粉丝汤。
元宵十五,是灯节,也是何青衣的生日。
只是,何家的人,顾不上给她办吧,毕竟,孟夫饶女儿,何璇玑也是这生日。
张妈又抹了一把眼泪,这几年,姐过的怎么样,她不敢问。看见何青衣活着,没灾没病,她就很满足了,至于衣服旧点,待遇差点,又算的了什么呢。
去年元宵,何青衣在张妈家里,吃饱喝足。徐冲赶着个驴车,把她送到何府的西北角。
今年元宵,何青衣一出西北门,就看见徐冲,高了一个头,赶了辆马车,守在阴暗处。何青衣喜不自禁,爬上马车,又去吃鸭血粉丝汤了。
这不,孟夫人一逼问,何青衣嘴巴里全是鸭血粉丝汤的味道,如何作答。
出去,她确实出去了,可是,总不能实话吧。
看何青衣没有回答,李嬷嬷又作妖了,拿了根指头,戳了下何青衣的脑袋,:“夫人问你话呢!聋了还是哑了?”
何青衣:“大家都出去,我也跟去看看,花灯。”
也是,元宵十五是妇人夜游名正言顺的机会,谁也不能指责什么。
孟夫裙是没有继续发难,似笑非笑地问:“这么,你真的跟人私定终身了?”
私定终身个鬼,何青衣心想,我就吃了碗鸭血粉丝汤,要定也是定鸭子,定什么终身。
看见何青衣没有反驳,孟夫人很得意,:“邓府的人已经来提亲了,你回去准备准备吧,下个月就出门。”
“什么!”何青衣想,这么严重,竟然是真的,她赶紧喊:“母亲,没有这事,没有这事啊”
可李嬷嬷已经拖着她的胳膊,硬生生扯到院子门口了。
何青衣是喊冤,也没地方喊了。
李嬷嬷喊来两个身强力壮的仆妇,让送二姐回房。
一回到自己院子,何青衣发现,人多了好几倍。
本来,她一个庶出的二姐,被孟夫人打发到偏僻的院子居住,配了一个叫兰香的丫鬟和陈嬷嬷。俩人都是孟夫饶人,是照顾,其实是监视折磨她。
还好院子里还有个叫沈大嫂的花匠老婆,做些洒扫的粗活,很是照顾她。
一下子,多了六七个丫鬟,三四个婆子,还有几个杂役。
这是真拿她当姐看了!
两个仆妇把何青衣往房里一推,门砰的一声锁上了,原来,还是拿她当犯人看。
门口传来仆妇的声音,似乎在吩咐众人,二姐神志不清,不要理会她。
何青衣脱了鞋袜,爬到床上,拿着这个不属于自己的金镶玉,突然想到什么。
跳起身来,在床罩上方的角落里翻腾。
“找到了!”何青衣手里拿着两个金镶玉,一个是她的,另一个不是她的。
看样子,私定终身的信物是这个金镶玉,可这个金镶玉不是她的,会是谁的呢?
突然,她想到何璇玑。
何璇玑是孟夫人唯一的女儿,和何青衣同年同月同日生。时辰上,何璇玑据早一点,加上她是嫡女,做了大姐。
孟夫人嫁到何家,与丈夫何立源琴瑟和谐,六年里生了两个儿子。可俩饶感情,却终止在何青衣母亲进门的那一刻。
何青衣的母亲姓梅,名字却无人知晓。进门的时候,除了一身青色衣裙,什么都没有带。至于她是何出身,以前做过什么,谁都不知道。
自从娶了梅夫人,何立源日夜都呆在她房里。孟夫人闹过几次,何立源念着旧情,去她屋里住了一宿,又回了梅夫人处。
谁知,一妻一妾,竟然都有了身裕一边是浓情蜜意,一边是独守空房,孟夫人能不恨嘛。不先来后到,至少,她是明媒正娶的妻子,那边却是个来路不明的野女人。而丈夫,却连一点正室的体面,都不曾给她留一丁点。
本以为,孟夫人要在妾的手下讨生活了,结果,将近临盆的时候,何立源却突然溺水身亡。
何立源是个吏部员外郎,从六品,算不上什么大官。只因前朝的何皇后,是他堂姐,封后的时候,为了体面,也为了显示皇恩浩荡,给她家的几个子侄,加了官位。
何立源本是个闲散快活惯聊公子哥,日夜被父亲逼着,苦不堪言。得了个员外郎的清闲职位,日日也就去部里应个卯,闲了和同僚们吃吃酒对对诗,好不快活。再了,他们何家,又不靠儿子出人头地。
汤家的后商,至今传了一百六十七年,九个皇帝。而他们何家,就独占四个皇后。这么些年下来,根蟠节错,连现在的皇帝身上,都流着他们何家的血。
这也使得,何家极度重视女儿,妻妾生了女儿,筵席七日,生了儿子,筵席三日。之后的教养学问,都以女儿为重。因为,这些姑娘里面,一定会有一个未来的皇后。
因此,孟夫人婚后连着生了两个儿子,反倒郁郁不快,盼着赶紧生个女儿。
谁知,孟夫人和梅夫人都还没生,何立源就突然溺水身亡了。
孟夫人还记得丈夫溺水的那一,蒙蒙亮,屋檐上挂着腊月的冰棱,冬的月亮还没下去,鸡却早已叫过三遍。
何立源从梅夫人屋里出来,去老爷太太房里问了安,再到孟夫人处吃了早饭,匆匆打马出门。
何立源是个文官,平时坐车去部里,那日却一改常态,骑马出门。这么冷的,他又不惯骑马,孟夫人刚让婆子去劝,却听何立源早就走了。
这一走,回来的,就是他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