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衣随手翻着后商概要,一边比对着舆图,一边谋划着出逃的路线。
突然,看见京城运河的码头,就在南城福禄坊附近。心里一个激灵,何青衣知道自己该走哪条道了。
何青衣去过几次南城福禄坊,她乳母张妈就住那一带。
定下主意,何青衣就开始选目的地了,扬州,苏州,杭州,还是明州?想到自己就要飞出笼子,何青衣不禁心驰神往,要不,先去扬州住几,吃吃早茶。再去苏州,听听寒山寺的钟声,游游古迹。之后,再南下杭州,在西湖边吃条醋鱼?又或者,沿着长江西进,去趟诸葛丞相的锦官城?
看完了舆图,何青衣正打算回去。
可这时,外面却开始下雨了,风急雨骤,这一下子,是回不去了。
何青衣只好抱着后商概要,胡乱翻着。
看着看着,渐渐有了睡意。
何青衣也不知道,这雨,会下到什么时候。只得吹灭了蜡烛,先憩一会儿。
京城的春雨,和别处的春雨,很不一样。
江南的春雨,一下起来,就能下个半个月一个月的。
可京城的春雨,顶多就那么两三。一般的春雨,下一阵子,很快就会打住。
这场雨,也不例外。来的急,去的也急。
雨一停,四明草堂的楼下,出现了两个男子。
一个人推开了大门,另一个人也跟着进了草堂。两人带上门,摸黑,就往二楼走。
虽然室内黑暗,俩人却像走惯了似的,熟练自然地上了楼梯。
跟在后面的男子低声轻问:“你这次回来,要住几?好久没见,我真的好想你。”
前面的那个男子,似乎年龄大上一些,人也稳重许多,听了年轻男子的深情倾诉,只是很冷淡地“嗯”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的通间。
年轻男子又轻声问:“还是去老地方吧。”
年纪略大的男子,又是一个“嗯”字。似乎,他就只会这么一个字。
俩人都蹑手蹑脚地走路,就听见靴子在地上轻轻扫过去的声音。
快到后商书架的时候,年长的男子,突然拦住年轻男子,“嘘”了一下。
原来,他还会另外一个字,“嘘”!
年轻男子,听年长的这么一,赶紧收住脚步,压低了声音,慢慢地问:“怎么了”。
声音极其微弱,年长的男子,估计得看他的口型,才知道他了什么。
年长的男子指了指书架,:“这里有人动过。”
他指的,就是何青衣拿了后商概要的地方。
俩人对视了一眼,左右分开。一个从左边往前走,一个从右侧往前走。
很快,俩人就到角落汇合了。
一路上都没有异样,只是,角落里却赫然躺了一个女人。穿了身素色的衣裙,半束着头发,鞋袜放在身边,光着脚踝,显得耀眼的白净。
本来,何青衣靠着书架坐着。可被风雨留住,回不了院子,人又困又乏,就半倒在地上睡着了。带来的蜡烛,灭了火,就在她的头边放着,抽出来的两本书,一本掉在她的身上,一本压在她的头下。
年长的男子刚要出手,年轻的男子却一把拉住了他,没话,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跟他走。
年轻的男子,反正方向,一口气走到楼梯口,:“我们换个地方吧。”
年长的男子,却一脸严肃,问:“那是谁?”
年轻男子搂着肚子,笑地不能自已,可又不敢发出声音来,一张俊脸,却憋的走形。
年长的男子,一脸懵逼,:“你倒是好好话啊,几没见,越发调皮了。”语调中,满是宠溺之情。
俩人一边下楼梯,年轻男子就一边跟他解释:“是大哥新娶的夫人,还是我跟她拜的地。”
“哦。”年长的男子问:“她没听见我们话吧。”
年轻男子又是一顿抽搐着的笑,:“不会,不会,她一定没听见,也没看见我们。”
“你怎么那么肯定?”年长的男子又问,语调里有点不满,不知道是不满年轻男子信任陌生女人,还是为了其他。
原来,这年轻男子,就是邓二公子。只是,这年长的男子,却不知道是谁。
邓二公子,就把何青衣在花轿上睡过头,接着洞房,一个人喝了一壶合卺酒,醉的不省人事的事,统统了一圈。
年长男子又“哦”了一下,不过,这次是意味深长地放心了。不过,他还是吩咐了一句,“明后你去看看她。”
“知道了,”邓二公子干脆挽了年长男子的胳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才一回来,别老问外饶事啊,你也问问我,这些日子,都做了什么嘛。上个月,我去射箭,一口气中了两次靶心哦!”着,拿了两根手指,在年长男子的面前,虚晃了两下,好不得意。
他们一走远,角落里的何青衣,却突然睁开眼睛。
担心他们撤回来,何青衣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心想,一个是邓二公子,另外一个是谁?
是邓二公子的男宠吗?看邓二公子撒娇撒的,蜜都快流地上了,确实像。n偷到藏书楼了,邓二公子可真会玩。只是,他邓二公子的名声那么响亮,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有断袖之癖,需要深更半夜来藏书楼n吗?摆明了是搞情调秀恩爱,真不要脸。
何青衣心里,也顿时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大的藏书楼,夜里竟然不上锁。应该,就是邓二公子安排的。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锁门,何青衣有点着急。
等了一两刻,何青衣再没听到任何声音了。就起身,沿着进来的路,匆匆出了四明草堂,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她一出四明草堂,那个年纪稍长的男人,就略带得意地:“你看,我的没错吧,女人都是生的戏精。”
邓二公子在他身边,猛点头,表示,女人真不是好东西。原以为,何青衣是个傻白甜,谁知,也是个骗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