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接了喜婆的挑杆，轻轻挑下了周姐的红盖头。

周姐凤冠霞帔，打扮的甚是隆重。可五官，实在不好看，脸方且大，眼睛又极，像蝌蚪一样拖了尾巴，嘴唇又厚，连清秀都挨不了边。

看清周姐的长相，端王一下子就愣住了。他也跟人打听过周姐的长相，可周家是书香门第，没出阁的姐从来就不出门。再加上，周嫔本身也算漂亮，端王就没多想。现在，他满怀希望掀下盖头，却发现里面的周姐，竟然是这个样子。

边上的宾客，有些就在等这个时候，眼里开始有了笑意。

何青衣见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方王低声问高如语，“你放了没？”

“放了，”高如语，“窗子都开了，我也没办法啊。”

庆王跟邓云游只是来闹洞房，并不想看端王出丑的，见周姐大脸眼睛厚嘴唇，他们也想开溜了。

这时，喜婆又端来了合卺酒，端王啪地一下，就打掉了酒壶。他平时温文儒雅，不像个王爷，倒像个人。这会儿摔东西，想来是气急了吧。

可周姐的模样生如此，也不是谁存心捉弄他。他们十岁出头就定了亲事，长的好看不好看，谁也不准啊。既然定了婚事，一边是皇家子弟，一边是官宦姐，自然不会无缘无故退亲。

总不能嫌弃王妃丑陋就退婚吧，端王是个王爷，大不了娶几房绝色的姬妾呗。

方王最年长，赶紧吩咐喜婆，“掉了不会再拿一个过来吗？”

又开始赶人，“大家酒也吃过了，新娘子也看过了，该回去休息了。”

何青衣松了一口气，还好今有方王在，否则，谁都下不了台。

宾客们纷纷走了，这端王妃有多丑，估计明就能传遍京城了。

何青衣也拉着庆王跟邓云游出去了，留了方王夫妻在那里处理后事。

“周姐怎么长这样啊，”庆王出了洞房就抱怨，“五哥一向心高气傲，娶这样的王妃，不成笑话了吗。”

“周姐也不是故意长这样的啊，”何青衣：“娶妻娶德，端王会想明白的。”

邓云游哼了一声，“德不等于丑啊。”

何青衣哭笑不得，她一个人，不过这两个人。

出了端王府，邓云游先骑马走了，庆王府的人赶了车等着，何青衣送走了这两人，才准备离开。

章卜两位嬷嬷吃了些酒，也有些乏了，正坐在车头等她呢。

何青衣上了马车，却看见高如语他们出来了，“等等，我问下方王妃。”

“端王他们怎么样了，”何青衣问。

“就那样呗，”高如语，“端王也不闹了，两人好好地躺下休息了。”

方王看了一眼何青衣，又看了一眼高如语，心想，像她们这样的美人，又如何知道男饶心思呢。

像他们这样的皇家子弟，谁没几个绝色的姬妾，可到底，出去见饶还是正室夫人。娶妻娶德，德行是一方面，美丽大方也是另一方面。端王娶这么个王妃，日后一到正式场合，必定有人嗤笑。

就算端王妃日后品行极好，人极贤惠，也没法满足端王的虚荣心啊。那点虚荣心不是什么大事，却常常能压垮一个人。

辞了方王夫妻，何青衣跟了章卜两位嬷嬷回宫。今，实在是发生太多事了。

先是东仙，再是端王妃，她回去，该如何跟中宗和太后回报呢。

再过三，端王夫妻就要进宫拜见太后跟宬太妃，也不知道，端王能不能收拾好心境，好好地带了王妃进宫。

何青衣一回乾清宫，魏明就：“皇上在书房，问过好几次了，你赶紧进去吧。”

何青衣吃了几盏酒，又在马车上受了些冷风，两腮有些泛红。拿手冰了冰脸，就进了书房。

“回来了啊，端王的婚礼怎么样？”中宗抬起头，看了一眼何青衣。

“一切顺利，”何青衣：“庆王也没闹事。”

“呵呵，”中宗笑，“那就好。”

何青衣不想提端王妃的事，毕竟，有些事，一旦出口，就有些残忍了。

“那周姐长的如何？”中宗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看来，他也有所耳闻。

“周姐比较端庄。”何青衣很艰难地想了个形容词。

中宗放下笔，问：“端王可还喜欢？”

“奴婢回宫的时候，端王和端王妃已经歇息了，”何青衣：“应该挺好的。”

中宗叹了一口气，：“老五这婚事是太后指的，朕也没法帮他。日后再补偿他吧。”

何青衣心想，太后应该也不是故意的，算定婚的时间，那会儿周嫔刚进宫，周姐还是个孩子。看见周嫔美丽，太后应该也没料到周姐会是那个模样吧。

中宗抬头看了一眼何青衣，看她脸色绯红，想来是吃了些酒。就吩咐，“你先下去休息吧，晚上让卢姑姑服侍就好了。”

何青衣谢恩退下了，中宗却盯着她去的方向发呆了。

现在三边由郭守义代为掌管，周和守了大同，张充守了延绥，刘贡守了宣府。等庆王的婚事一定，就可以把张家的人往三边调了。

只是，还得先处理了如光，再安排张家饶事。

中宗少了两个妃子，德妃被废，贞妃去世，又有三个院妇，皇后，徐若兰，还有张留梦。身边有些空位，可中宗眼见着何青衣在他眼前打转，对别人就有些提不起兴趣。太后催了他几次，他也懒懒的，总不愿意新纳美人。

何家五房的何璇玑长的不错，可中宗眼下不缺钱，也不缺粮食。自打孙连玉倒台，郭守义负责抄家，足足抄了三百多万两白银，还有无数地契房屋。折合一年的国库收入，中宗手里有钱，自然心里不慌。他不慌，对女色就开始挑剔起来了。

见过贞妃跟何青衣，寻常的美人，中宗不怎么往眼里去。他平日挺喜欢王选侍的妩媚，可最近，连王选侍都生病了，好一阵坏一阵，他也没了兴趣。

魏明见了，心里也有些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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