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偌事先就知道他在受邀宾客名单之内。
陆终南年迈,已鲜少露面。陆淮深如果在外出差,也不一定能准时赶到。
即便如此,自她进场之后,目光还是多次不由自主地去寻找他的身影,就因为他说,其他的事回来再说。
江偌看不起自己,竟如此认真地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而陆淮深现在就站在十来米开外,一身剪裁熨帖的黑色西装,身量高大,不输站在他身旁的两名年轻健壮的白人男子。
他目光深极,却不够专注,似乎只是无意间看过来,刚好看到了她,视线便在她身上多逗留了几秒。深邃的眼映着灯光,如黑曜石,漆黑而又剔透,在那遥遥而望的漫不经心中点缀了三两分认真。
江偌在四目相对后的短促瞬间里,视线匆匆在他脸上逡巡了一遍。
他身旁的人正跟他聊着,江偌又模糊听见钟慎说喝酒,于是两人各看一眼,互相走开。
江偌跟钟慎一人拎了杯香槟站在酒台边,听着身旁的人不遗余力地跟人套关系,说有机会合作肯定会很愉快云云。
她百无聊赖伸手去拨弄用作装饰的鲜花,一拨,水珠坠下来淋她一手。
钟慎看着她皱着眉甩干手上的水珠,不免笑道:“跟我待着就这么无聊?”
江偌无奈看他一眼:“不,是酒会太无聊。”
上流阶层各色各样的宴会就是为交流人脉提供契机,大家都戴着一张笑脸,网罗潜在的发展机会,江偌摸着自己的手包,这里面可是装着不少的人脉资源。
手心手指湿漉漉的,半干之后有些黏,江偌注意到gisele那边,她同人握手之后,各赴下一个目标。
她暗吁一口气,终得解脱,冲钟慎扬了扬手说:“钟总,我去趟洗手间。”
钟慎笑容变淡,看着江偌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不远处陆淮深的方向,搭在杯壁上的指腹轻微摩挲了两下,微眯着眸若有所思。
直到江觐从旁侧走到他面前,笑着举杯,拉回了他的思绪。
……
江偌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来人,差点跟人撞上,她说:“抱歉。”
对方是个年轻女人,穿着黑色珠光长裙,发丝松松地盘起来,看似不走心,实则每一根垂坠的发丝该在哪个位置都精心设计过的,慵懒又贵气。
那人刚准备说没关系,看了眼江偌,似乎是认得她,立马变了变脸色,一副不想与她多说的样子,仰着下巴走了。
江偌全然不知哪里得罪过这女人,只是觉得这人看起来有几分面熟。
没做他想,去了洗手间,将包放在水池边,把手伸向水龙头下方的时候,她抬眼看向镜子里,灵光一现之间,想起了在哪里见过刚才那人。
上次碰面时就是在洗手间,那人跟江舟蔓一起的,因为上次她和陆淮深在大庭广众之下挑了支舞,那人看她的眼神也是极其不屑。
江偌疲于做任何解释,也没放在心上。
在这种场合,有小部分人是认识她的,但因为知道江家的种种,也知她现在境况落魄,也没人会主动来接近她,除非是想故意来找她麻烦的。
江偌回到主厅的时候,没见到gisele的人影,只有秘书周致雅在替她同客人聊天。
那人似乎跟周致雅认识,聊得热络,江偌也就没参与,自己到沙发区找了地方坐下歇歇脚。
不过多时,周致雅往她这边走来,说:“原来你躲在这儿,找你好久了。”
“怎么了?”江偌以为有什么急事。
“g在找你,让人带话来,要你去一下后面的3号休息室。”
江偌不由分说起身离开主厅往休息室去,心想g应该有什么要事交代,不然不会单独将她叫过去。
这边她不是很熟,休息室的编号又是打乱的,分散在不同的位置,绕了两圈她才找到3号休息室。
江偌敲了敲门,没人应,顿了一秒,她推开门进去。
进门之后,主厅里的音乐声便被隔绝,里面空无一人,更加静谧。
“gisele?”江偌打量了一圈,没看见g的人影,目光移动之间,才瞧见外面的弧形阳台上站着个人。
江偌钉在原地。
s新酒店开业前的宣传做得很到位,最引人瞩目的是临海新酒店设有三个主题宴会厅,用于承办高档晚宴。
开业酒会所在地点就是最顶层的森林主题宴会厅,利用全息投影技术和空运新鲜花材和绿植,深度还原森林景象,让宾客宛如身临其境。
顶层足近三层楼高,利用弧形封顶营造恢弘庄严的氛围,而休息室则是圆形玻璃屋设计,环包着整个宴会厅,玻璃屋外接弧形露天阳台,近可俯瞰繁华的城东夜景,远可眺望深海高山。
陆淮深不知是看的哪边。
明明门就在她身后,陆淮深站在外面也不一定知道她进来了,但是江偌觉得脚好似被黏在了地上。
正当她在想,要是站足一分钟他没发现她,她就走的时候,陆淮深转头看了进来。
背景是黑色的,他身后是望不到边际的海面,城市的霓虹夜灯像悬空嵌在那片墨色中一般。
阳台和休息室之间的门是合上的,江偌听不见他的声音,只看见他的嘴唇翕阖,口型是:“过来。”
江偌像是跟他对着干似的,站在原地就是不动。
直至陆淮深轻微地皱了下眉,她这才慢吞吞地朝外面挪过去。
感应门在她一步之外滑开,这下她和陆淮深之间唯一的阻隔也没有。
晚上起了风,楼层又高,江偌一出去,一阵湿热的风呼啦啦地过境,吹乱她的头发,裙摆也贴着腿不停抖动,江偌勾起发丝怨念地看向陆淮深。
至此江偌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冒充gisele,让人给周致雅带话,可是到时候周致雅向g问起这件事,她要怎么圆场?
江偌想着想着,到最后索性不管了。
与他已逾半月未见,上次见面又是以那样惨烈的场面告终,时间弱化隔阂与矛盾,使人冷静,又有几天前的那通电话做缓冲,再见面已经平静不少。
可时间又加深距离,江偌一时无话可说,甚至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陆淮深在电话里说,其他事等他回来再说。他想说什么?脑中闪过一些有的没的。
“刚才跟别人聊得挺欢实,见了我就不吭声了?”陆淮深刚才一个人在抽烟,这会儿吸了一口后,低头将还剩小半的捻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
江偌余光便见他的轮廓笼在亲白色的烟雾里,风一吹就散了,虚幻得很。
“不吭声自然是没话说。”她收回目光,轻淡的嗓音在风里飘散。
那人高大的身躯逼近,江偌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陆淮深没好气制止她:“你躲什么躲?”
江偌抬眼看他:“有话你好好说。”
陆淮深挑了挑眉:“我不正在说么?”
江偌低眉垂眼的。
陆淮深问她:“文件签了?”
“签了。”
他又问:“上面的内容看过了?”
“看了。”
“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没有。”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没……”江偌受惯性驱使,差点就要回答了,发现不对劲,及时收声,望向他。
陆淮深嗤了一声:“你也知道没有?”
他正站在风向上,面对着她,刚好替她挡了风,两人隔得又近,空气里都是互相的气息。
江偌一动不动看着他的眉眼好一会儿,也许是有些日子没见的缘故,竟然觉得有些陌生,又或许是那凌厉之感淡化了一些。
陆淮深也盯着她没出声,四周只有风声,还带来了遥远的车声。
当他又靠近的时候,江偌没躲,陆淮深攫住她的下巴,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一带,江偌一下跌进他怀里,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来不及准备便被他撬开了唇齿。
陆淮深今晚犹如饿虎扑食。
这是江偌的第一感觉。
他扣着她的后脑勺,经验之谈,江偌觉得陆淮深相当喜欢这个动作,一来能满足他的索求,二来她还不容易逃开。
另一只手便游走揉涅着,轻重全随他的感觉而变化。
情绪是极具感染力的,江偌从一开始的被动,攀着他的肩,试着回应了一下。
陆淮深忽然扣紧她,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按去。
江偌感受到他身上某处的异样,面红耳赤地退缩了一下,被他不容拒绝地抓回来,她也就顺其自然了。
江偌今天穿的裙子腰身很窄,刚好贴身包裹着她的腰,陆淮深手掌的虎口刚好就能卡在她的侧腰上。
江偌闭着眼,手往他宽阔的肩背后探去,触感坚硬结实,掌心里传来属于男性的力量。
他的手顺着往上移,江偌舔了下他舌尖,他一激动,覆盖在她汹上的手用力一捏,江偌呜呜直叫,退开稍许,瞪着他说:“痛!”
说完舔了下唇,陆淮深便想起她刚才那个动作,哑声回了俩字:“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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