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急忙说道:“孙神医,杜仆射现如今危在旦夕啊!”
孙思邈叹了口气,满脸无奈的说道:“长孙司空,说句过分的话,在贫道看来,杜仆射的命远远比不上它们。不是贫道不去,而是实在难以分身他顾。”
长孙无忌一听,便知道孙思邈是不会下山了,但他又没有任何办法,总不能将孙思邈绑下山去。如果这般做,恐怕他就会全天下的士子给骂的狗血淋头,难以在世上生存了。这不仅仅只是孙思邈的名声,更重要的是三种庄稼,确实可以让全天下的百姓吃饱肚子,还有什么比之这个更大的功德吗?
有一瞬间,长孙无忌甚至想立即将这些庄稼给铲了。
孙思邈是个医者,治病救人是他的人生信仰。可是在大义面前,毅然决然的抛弃了信仰,选择了大义。
在场的可不仅仅只是长孙无忌这种官员,更多的是衙役,他们大多数都是农民出身,知道一种高产量的庄稼对他们意味着什么。于是便一个个的跪下来,喊道:“孙神医高义,我等感激不尽。”
孙思邈赶紧让他们站起来,说道:“这都是贫道该做的,诸位不必如此。”
长孙无忌一看,便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请不动孙思邈了,就算为的救治杜如晦也不行。所以他必须尽快的汇报给陛下,让他来定夺了。
躬身一礼,说道:“孙神医,下官不便多留,就此告辞了。”
说完又对郭达明耳语几句,然后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郭达明便立即安排了几十位衙役分散在四周,全力照看着这座小院。一个是为了保护孙思邈的安全,一个是为了保护三种庄稼的安全。让孙思邈一个老头子在这里守护,多少都有些不放心,虽然这么久一点意外都没有发生。
郭达明留在了这里,他要向孙思邈请教种植庄稼的技巧。他现在已经能够想到,这三种庄稼要大面积推广之时,他这个郿县大概会作为一个重点。作为郿县的县令,他身上的担子就重了。而且如果做好了这件事,恐怕离平步青云也就不远了。
长孙无忌急匆匆的下山,他他也是非常看重这三种庄稼的,所以必须将这里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陛下。
长孙无忌来到郿县,毫不停留的直接穿城而过。一直到午夜时分,才到达长安城,然后便入宫觐见李世民。
李世民有点不清楚,好端端的,长孙无忌为何这般急切。但他也了解长孙无忌,没有重要的、急切的事情,他也不可能这样。
没办法,李世民只好从长孙皇后的被窝里起来。
因此,长孙无忌可没少被他妹妹埋怨。
长孙无忌见到李世民后,毫不停留的直接说明了孙思邈那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李世民闻之,心中一惊,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辅机,亩产三石的农作物是真的吗?”
“臣不知。但臣看孙神医的神情与话语,不像是说假。”长孙无忌说道,“陛下,臣以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离成熟也没有几日了,我们暂且等待一下就可。”
李世民哈哈一笑,说道:“你说的对。如果是假的,也不过是让我们空欢喜一场。可如果是真的,那对我大唐来说,可就是如虎添翼了。”
“陛下所言极是。”
李世民忽然神情一落寞,忽然道:“只是如此一来,就有些便宜纪岳那个混小子了。立下如此大功,朕不但治不了他的罪,还要论功行赏。辅机,你说该怎么办?”
李世民虽然心里已经没了杀纪岳的想法,但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纪岳怎么着也是触怒了龙颜,大骂皇帝,这是大不敬。如果不将他惩治一番,岂不让人小看他李世民。
可是纪岳如果立下如此大功,不但没有论功行赏,反而要治罪,这让天下人如何看待他。更何况纪岳还是献上新品农作物这等大事,就算他以后毫无建树,也一定会青史留名,也一定会让全天下的百姓感念他的恩德。
如此一来,他这个皇帝就有些投鼠忌器了。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长孙无忌犹豫着,无论如何回答,似乎对皇帝都不太利。
“陛下,现如今不是考虑纪岳的时候。”长孙无忌只好避过这个话题,说道,“克明如今危在旦夕,孙神医又不肯下山,此事该如何是好?”
李世民一听,便选择性的将纪岳遗忘,说道:“辅机无须担心,今日朕去探望克明,发现他已经好多了。虽然病症还是无法根除,但想来等到孙神医前来问题不大。”
“如此甚好。”
李世民说道:“辅机,这几天你辛苦,赶紧回府休息去吧!待明日,你我君臣一同前往太白山。”
“陛下,去太白山倒也不急于一时。”李世民这么一说,长孙无忌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去,又道,“据孙神医所言,三种庄稼待成熟还有几日。而且臣要已经命令郿县县令郭达明,庄稼成熟之时,立马来报。到时陛下再去不晚,也不用在那里干等几日。”
“朕听说水园山庄是个不错的去处。”李世民说道,“也正好,最近事务不多,趁这个时间游玩一番,就落脚在水园山庄。”
长孙无忌一听,便知道皇帝陛下对纪岳有些念念不忘,而且怨念也已经少了很多。
“臣遵旨。”
待明日,朝会结束之后,李世民便率领着好几位大臣,如房玄龄、魏征、长孙无忌等文官,还有秦琼、尉迟敬德等一些武馆,当然既然名义上是游玩,自然也少不了长孙皇后以及一干儿女,还有两千的护卫军队随行。
他们都是轻车简从,所以中午时分,便出了长安城,浩浩荡荡的向着水园山庄进发。
长孙无忌昨晚带回来的消息,众多大臣很快便都知道了,所以根本没有人拦住李世民这次出行,就连魏征这个老顽固也是欣然同往。
三种农作物的出现,可是让一干大臣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如果是真的,那么大唐的兴盛也就不远了,国力将会蒸蒸日上,远超秦汉也是可以想象的。如此一个关键的时刻点上,任何一位参与其中的人,青史留名不在话下。
这是见证历史的时刻,怎能不让他们兴奋?
这一大拨人行进速度有些慢,所以一直到深夜时分才到达水园山庄。
夜深人静时分,李世民一点都没有做为客人的觉悟,直接让人上前敲门。
门子骂骂咧咧的将门打开,一看外面竟然站着这么多人,而且一个个还面露凶相,一看就不是好人,顿时就吓尿了,腿软的直接趴在地上。
李世民鄙夷一眼,毫不客气的便向里走去。
“你……你……你……”门子结结巴巴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也难怪李世民会如此鄙夷,这哪里像是大户人家的门子,完全就是没有一点见识乡下村妇。
这么一群人闯进来,片刻间就惊动了府里的上下,丫鬟婆子小厮们以为遇到了歹人,吓的夺路奔逃。顿时府中上下就是一片鸡飞狗跳,很多人都不着路径,跌进了水中,扑腾着呼喊救命。
这一片乱像让李世民等人哈哈大笑,似乎能让纪岳丢脸的事,他都无比高兴。
“你们是何人?须知擅闯民宅,已经触犯了大唐律法,怕死的就速速离去,免得伤了你们的性命。”当然也有不怕的,这个人就是府中的管家沈闲。此刻他一脸的英勇气概,手中拿着一把刀,身后跟着几个家丁,堵住了李世民几人的去路。
这么几个人对于身经百战的李世民来说,完全不够看,不但不害怕,反而上前一步道:“倒是有些血性,你是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尉迟敬德、秦琼等人看的更是哈哈大笑,眼中露出一丝的佩服,纷纷说道:“倒是一条好汉子。”
在他们这些杀才们眼中看来,只要不怕死,就是条好汉子。
文官们却都摇了摇头,觉得这般吓唬一个乡下人,实在有失大唐体统。但皇帝喜欢这么做,他们做臣子的也就没有说话。
后面车子里的长孙皇后看的也是津津有味,眼睛里都带着笑容。不为别的,就为这里是纪岳的山庄,庄子里面都是他的人,吓唬纪岳的人,对于长孙皇后来说,是一件非常愿意做的事。
“你们到底是何人?”
沈闲这句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不咬着牙,恐怕会说不顺溜。面对这么多人,尤其是几位说话的,不害怕那是假的。他虽然有些才能,在他的辅佐下,玥彤将山庄管理的井井有条。但他却从来没上过战阵,面对这几个杀才,能有几人不怕。
看他身后的那几个家丁就是知道了,没有一个脸色是正常的,全身都不自觉的抖动着。如果不是关乎着身家性命,恐怕他们不会跟着沈闲反抗了。
“倒是有点意思,俺老黑来会会你。”尉迟敬德高喝一声,从人群中走出来。
他空着手,往前面一站,威风凛凛的气势,瞬间就碾压过去。刚刚提起一点胆量的沈闲,差点被吓破。
不过他依然牢记着少爷的交代,所以依然坚持着。似乎是在告诉尉迟敬德,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好,俺老黑就喜欢杀有胆量的汉子,你符合了这个标准,所以就请你去死吧!”尉迟敬德说完,一下子就扑了过去,还没等沈闲反应过来,三两下的就将他给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