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始终沉默不语,有人又嘴碎起来。
“啧啧啧,许家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难不成是吓懵了还分不清自己的处境吧?”
她抬眸看去,那女人穿着翠绿色绣花旗袍,身材极为曼妙,凹凸有致,胸围傲人,踩着细高跟,身旁围着几个阿谀奉承的戴面具男人,她则带着孔雀羽毛面具——昭示了她是来这里寻乐子的“客人”,面具只遮住眼周,露出半张白皙绝美的脸,嫣红的樱唇勾着一抹嘲讽。
许愿不是被吓懵了,而是一下子加载那么多和自己无关的剧情,代入身份需要时间适应。
原主因为陷害女主不成惹恼了反派,被丢到这里,而这厮……
还臭不要脸恬不知耻地来这里看戏。
既然看戏,她又怎么能让他无聊。许愿目光扫了扫生怕被脏东西沾到般与自己保持距离的男人,光看着这弧度优美的坚毅下巴和性感唇瓣,很难想象面具掀开后的面孔如何俊美绝伦,但……这人骨子里却是十分恶劣,那点好感也瞬间幻灭了。
玫瑰乐园,是京都最有名的夜总会,白天是正正经经经营的夜总会,但是晚上却是无所不包的地下黑暗交易所,拍卖场,销金窟,鱼龙混杂,暗网渗透,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的,不过这个地方保密性很好,吸引的也大多是有钱有权身份地位不一般的人。
而背后拉网的人……
显然不简单。书里并未明说。
“不知道自诩自己高人一等的许家公主作为今晚的拍卖品,出价多少呢……”
“呵,什么许家公主,如今的许家已是京都权贵名流圈里的笑柄,日薄西山,怕是没几天京都的天要变了。”届时,权贵层也会重新大洗牌,四大顶层家族仍然稳如泰山不可撼动,八大中流砥柱家族里许家或将被除名。
“哎呀,好期待今晚的拍卖会啊,不知道谁会拍得这肥猪落难千金……”
“恐怕一百块都没人买吧,这肥猪样看着就脏眼睛……”
“也不一定,买回去当小丑捉弄开心开心也不错,许大小姐应该很擅长搞笑吧……”
脑壳疼。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许愿扶额。
原主的家人被她连累得已经放弃了她,那个小她三岁的竹马……因有价值而被利用没有价值就被踹开,伤得太深对她失望遂出国了,而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被踩高捧低的她赶走了,进娱乐圈之后多是因她身份而奉承她的人,如今她胖的跟猪一样,没有任何商业价值,家族没落,他们不逮着机会踩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人为她出声……能把一手好牌打烂也只有蠢蠢的恋爱脑女三能做到了。
季萌啊季萌,死妞可真是要害死她了,写的什么破小说,写就写,就不能把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女三写得讨喜点,没有官配,一路作死,还怎么玩啊。
“第一关:玫瑰乐园,逃出生天。请玩家在设定上自由发挥,生死由天。”系统机械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原设定她确实“逃”出去了,但是是被反派男三拍下送进他自己建的狩猎园——大概反派都有这个奇怪嗜好吧,整整囚禁了她七天,原主被那些凶猛野兽吓得三个月没有缓过来,几个月吃成胖子的体重一下子瘦回从前,也不知是福是祸,但缓过来后的许愿非但没有收敛,手段更是下作,所以这一趴算是转折点,从此她便在作死的路上一骑绝尘,九匹马都拉不回来。
或许从狩猎园逃生更容易些?许愿开始考虑要不要按原著走了。
“请玩家自由发挥,走原设定将引起一连串蝴蝶效应——导致玩家角色走上和原著一样的道路。”无非是惨死,活不过十集而已。
“……”什么土匪规则,过分了!
被断了后路,许愿心里更加凝重了。
她虽不常看那些无脑狗血的小说,但因为闺蜜季萌的原因她也耳濡目染不少相关知识,系统文里玩家一般不是应该有很多附送的金手指吗?
“警告,玩家在做梦。”
“……”许愿嘴角抽了抽。
开局就玩这么大,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她还没有主角的金手指,这不是害她是什么,所以这重生有什么意义?许愿不禁怀疑这个莫名其妙的系统是不是想取她性命起来。
或许是看她确实惨,或许是其他原因,最后系统还是稍微人性了一下。
“新手玩家礼包已在路上,届时会帮助玩家提高过关概率,积累好感。”也可能是恶感……后面这句系统没说。
新手礼包?许愿皱眉,所以是什么?
她的询问没有得到回应,这时许愿已经被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扯了起来。
“喂,你们干什么?”她一出声还是像从前那般,带着几分盛气凌人,因为被呛水所以声音里还多了几分沙哑。
衣服全湿掉了,黏在身上十分难受,而突然多了近五十几斤的肉更是让她行动艰难,她被几个男人拖着走,脚步踉跄,那碎花裙裹着,如同花猪一般,身旁看戏的众人见她这幅模样更是哄然大笑起来。
“呵……”男人清冷又薄凉的声音莫名让她有些胆战心惊,许愿看了男人那漫不经心的眸子一眼,琥珀色,明明应该是清亮耀眼的,此时却凝成实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寒战。
一张张光怪陆离的面具,一幅幅道貌岸然的模样,一双双看戏的透着掌控他人的如同看蝼蚁般的讥诮目光……
灯红酒绿,喧嚣震天,群魔乱舞,释放与压抑,臣服与反抗,被迫入场还是主导……
前世作为卧底扫黄警察,她亲临过不少类似的场面,见过规模最大、恶感最强的是涉及未成年人,人兽,群x……那时热血莽撞的她险些被逮住,好在有师兄暴露挽回局面,可最后一次出任务时,许愿还是死在自己愚蠢的正义感和中二上,不知道师兄看到她的尸体时会不会伤心,他叮嘱过自己那么多次,但许愿骨子里的莽撞仍旧害了她。
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她似乎才明白为什么当初父亲极力阻止她走上和他一样的老路,可惜,晚了。
但她从未后悔过。许愿眉眼突然坚毅起来,倒是让一直观察她的男人微微诧异。
明明看过那么多肮脏,可每一次亲眼见到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打战,那是愤怒、是无力感。
不知是冷得起了鸡皮疙瘩,还是那些白天做人黑夜成鬼的面孔传来的恶意,许愿觉得心里压着一团火。
“砰……”许愿被关进笼子里,她跌落在地上,手掌被擦破,可此时她却好像没感觉到疼痛,只是茫然地看着地面,染血的地面。
显然,上一个被关进来的人不只是脱层皮那么简单。
她知道她已经在劫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