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套剑法使完，许飞如梦初醒。

什么情况？

刚才……他是不是将师姐传授的《采莲七式》完整地演练了一遍？！

回身看去，只见苏倾城红唇微张，一双美眸水波流转，眼神里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有错愕，有惊喜，也有万分不解的疑惑与茫然。

半晌，她开口问道：“师弟，你习过这套剑法？”

许飞心中顿叫不好。

难道自己不仅在修炼上是绝世天才，在剑道上亦是如此？！

思绪飞转，他连忙胡诌道：“是，我习过这套剑法，师父不是让我看守剑阁嘛，我闲来无事就找了套剑法习练，正是这套《采莲七式》。”

苏倾城闻言，似是消了一些疑惑，却仍是又惊又喜：“你入剑阁才不过月余时日，居然能将这套剑法领悟得如此透彻，尤其是那股凌冽的剑意，比我还高出不少……师弟，你可能就是师父一直在等待的剑道天才！”

果真是天才？

许飞心头一喜，但很快又升起不好的预感。

他和苏倾城的师父是凌云门剑阁阁主，一生痴迷于剑，对剑道天赋异禀的弟子尤为重视，倘若被他知晓此事，后果不堪设想！

“师父他老人家一直想收一个关门弟子以传承衣钵，只可惜我天资平平，凌云门里其他弟子也大多都是芸芸之辈，若是师父知晓你有如此天赋……师弟，快随我去见师父！”苏倾城上前拉住许飞的手，欲往山门而去。

“师姐，等一下！”

许飞出声喝止，虽然自己做梦都想牵她的手，但绝不是这种时候。

苏倾城回头看他：“怎么了？”

“这……师姐，我虽然入剑阁才一个多月，但这套剑法，其实已经练习了好几年了！实不相瞒，几年前我曾有一次偷偷溜进剑阁，寻得此剑法后，便一直在偷摸练习，寒来暑往从不间断，时至今日，已有三年多时间了。”

“偷学？”

“是的，因为怕你和师父责罚，我一直不敢说出来。”

苏倾城若有所思。

若是三年时间只练一套剑法，就算是寻常弟子也能做到如此贯通。

然师弟刚才演练时，细节上明明还有些瑕疵，最后却能将第六式和第七式并用，这明显是本末倒置，有悖于常理。

“你莫要欺我！方才你还说，这套剑法是你入剑阁后闲来无事习练的。”

“额……方才我是虚荣心作祟，想让师姐高看于我。如果师姐带我去见师父，我这点伎俩肯定瞒不过他老人家的法眼，所以只好道出实情。”

“你当真习练了三年此剑法？”

“是的！”

望着对方如星空般清澈的双眼，苏倾城摇摇头，不愿再多做怀疑。

她拿起许飞的手，在他掌心重重拍了三下：“私入剑阁，偷学剑法，要是被师父知道，你可逃不了重罚！”

许飞把头歪到她肩膀上，又开始撒娇：“呜呜~~师姐凶我~~”

“此次我可以不追究，不许再有下次了。”

“知道啦，师姐最好了~~”

苏倾城从袖间取出一只玉瓶：“这里有三枚聚气丹，或许能助你在考核之前突破四层，你且收下，莫要让师父知道。”

许飞看一眼，没有去接。

凭他的天赋，根本不需要这类外物辅助，之前那老头赠的三枚聚气丹，可是全被他拿去换了钱财，在酒楼、赌馆、歌舞坊里挥霍用了。

更关键的是，苏倾城如今也只是聚气境。

少了这三枚丹药，修为进度必受影响，往后在外历练便少了一重保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别的不说，单是她这神仙般的容貌，那些歹人见了谁能不动心，比如他这样的……

咳咳。

比如他这样的君子，见了师姐尚有不轨之念。

何况那些小人乎？！

“师姐，这聚气丹我不能收！上次师父送我三枚聚气丹，我服下后拉了三天肚子，整个人都虚脱了，这聚气丹，我是断断不敢再服用了！”

“泻肚三天？怎会？”

“是真的，我怕师父伤心，所以没说出来，这聚气丹对我而言就是毒药！”

苏倾城面露古怪，她可从未听说过此等异事。

随即又暗自一惊。

师弟若是与丹药不服，那这一年的突飞猛进，岂不是全拜天赋所赐？

……

……

望断崖。

黑衣老者手持长剑，如石雕一般纹丝不动，大风夹带着落叶飘过，及近他身前，竟是直接化成了齑粉。

身后有脚步渐近：“没想到师弟的剑意已达到如此境界。”

来者是一白衣老头，形容消瘦，眉鬓斑白，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气。

黑衣老者收起剑，回身行了一礼：“掌门师兄。”

“雁南飞，雁南飞，望断天涯不见归。当年祖师爷在此坐化，至死都未能再见故人一面，临死之前却顿悟无上剑法，刻以石碑之上，这才有了我凌云门八百年的基业。”白衣老者叹了一声，“师弟啊，如今的凌云门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师兄无能，他日九泉之下，真不知该如何去面见列为祖师爷……”

“师兄为我门已经做得够多了。”

“庸碌之辈，行庸碌之事。如今我只盼凌云门能出一位不世之才，若能得偿所愿，便是死，也不足惜了。”

“师兄有话，不妨直说。”

“近日我听闻，当年你收留的那个孩子，可以开始修行了？”

“是。”

“他十六岁之前尚未筑基成功，如今短短一年时间，已是聚气三层境？”

“是。”

白衣老者闻言大喜：“一年时间聚气三层，此等速度，放在九大宗门也算不俗了，若是悉心栽培，将来凝金丹、化元神乃至渡天地之劫也未尝不可！”

黑衣老者立刻回道：“师兄言过了，金丹难筑，元神更是难修，至于渡天地大劫，非绝世英才不可为，我那徒弟十六年筑基不成，如今究竟是厚积薄发，还是昙花一现，尚不可断言。”

“嗯……”白衣老者沉吟一阵，问，“不知他剑道天赋如何？就算这修为只是昙花一现，若是剑道天赋卓绝，将来未必不能继承你的衣钵。”

“我尚未教他习剑。”

“这就是师弟你的不对了，既然收了徒弟，便要悉心教导，你成日在这里参悟剑意，对自己的弟子不问不顾，岂不有失师责？”

“师兄教训的是。”

“这样，你找时间教他一套入门剑法，下月便是年末考核，倘若他能在这一月时间习得这套剑法，你我从此以后便多扶持他一把。”

“谨遵掌门师兄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