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永的沉重如雷的声音又响起:“‘永字’的功法,除了‘八部合体、攒劲中宫、结字成阵’外,还有一层‘行意化神’。”
“啊?这么高深?”
陈文起惊讶不已,本来以为以自己的理解,已经将永字八法揣摩了七七八八,没想到还有更玄之又玄的东西在里边。
“我知道攒劲中宫、结字成阵是结体境入门的基础,字为小阵法,一字一阵,阵阵不同,可演化无数法象。可‘行意化神’,弟子从来没听说过。”
智永点点头,眼中神芒闪动:“永字的深奥远非世间流传的《永字八法》秘籍中所言的简单,这四个字,你可以理解为老衲留的一手。”
陈文起暗暗腹诽,又庆幸不已。
“这个永字,是老衲一生以来,写得最好的一个字。这里边还有你的功劳。”
“啊?”
“此字,有一股暗合天道的韵味,主要是老衲刻意加入了人间之力。”
陈文起脸皮微红,没想到先前胡闹写的批注,竟然被智永铭记于心,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智永抬头满意的看着空中的大字,然后看了捆缚在架的王孝宾,托手一推,大袖中青气喷发,“永”字往前飞去,金光大盛,笼罩后院。
“智永贼秃,你要干什么?”王孝宾惊恐的看着眼前飞来的金光刺目的字,嘶哑的大喊。
智永不言。
只见那个字噗的一声,像是石头落水,撞入他的前胸心脏处,光芒敛没,消失不见。
王孝宾枯槁的躯干一阵抽搐,口中呜咽,痛苦不堪。
陈文起一脸迷惑,一代大能写的字,为何会无声无息的没了,不是应该剑戈纵横、沾人即炸吗,他想起了赵佶写的那个“杀”字。
智永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刚才不是问‘行意化神’吗?”
“这个永字,带有‘永世锁魂’神通,能将王孝宾魂灵永远拴住,谁写的字,他就听谁的。”
“我们在他身种下“永字”神意,他去了哪里,我自然知道,你也知道。此字有自爆之威,他若是有杀心,你只需一道意念,即可杀了他。”
“你不用惧怕,纵有王孝宾有成胚境的修为,在你面前,也是奴仆一般。老衲终归无法下狠心杀死他,今日放了,无非是了却一桩因果。”
“斩却身前身后事,老衲才能放手一搏。”
陈文起没好意思问,智永所言的“时日无多、放手一搏”到底是碰到了什么无敌的障碍,以至于以他神力通天的修为都要归山,理清因果、后事。
他点了点头,已然明白了其中道理,字中带神意,可锁人魂魄,收住人心,确实是神人手段。
一个永字,写到这个地步,基本到了无可匹敌的境界,他心头明朗如月,暗暗定下了下一步修行的方向和目标。
智永眼神复杂的看着架子的王孝宾,这个曾经的兄弟,王家的重要传承人之一,年纪轻轻就修成‘成胚境’的天才柱石,杀人无算、狂傲不羁的江湖虬龙,如今垂老落魄成了这般田地。
时过境迁,风云流转。
王孝宾出世,不知道还能否像年轻时在江湖,掀起惊涛骇浪,卷起千堆雪?
智永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有点歉然,又有点希冀。
如今转嫁因果,虽然不得已而为之,但或许他能扭转乾坤,劈出一条开天大道。
世事难料,智果囿于成法,境界止步不前,李叔同幼小未曾开窍,其他弟子庸碌无为,这么多年,自己隐世、潜逃、追杀、寻道,一生坎坷,或许这个小子,能走出不一样的路。
他神游太虚,心思千转。
直到架子的王孝宾大吼一声,智永才回过神来。
他大袖一挥,一道如龙气劲发出,铁木架轰然断裂成渣,锁链碎开,王孝宾狼狈的摔倒在地。
“你走吧。”
王孝宾满眼愤恨怨气,夹杂着害怕畏惧的情绪,看着眼前两人,然后双手一拍,砸地成坑,纵身而起,嗖的一声穿过铁门槛,踉跄而去。
陈文起看着那道离去的身影:“就这么让他走了吗?”
“无妨。以后若是碰到他行恶,你可直接惩治。他活着,说不定能成为你成长路的一道隐棋。”
陈文起点点头。
智永牵着他的手,走到那大缸留下的坑洞之前,指了指黑雾弥漫深不见底的洞口说道:“你看,下边是什么?”
陈文起探头一看,下边阴气森森,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见。
不过,那升腾的黑雾,让他蓦然想起了后山瀑布里的石洞,那墨泉墨息如烟如雾,浓稠郁郁,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他震惊的转头。
智永看他明白了,哈哈大笑:“这个黑塘,是阳丘峰,唯一的墨泉汇聚宝池,两千年前,我闭关霸占,模仿王家后庭的那个池塘,借天然墨泉蓄积而成,然后封存至今。”
“如今,赠与你,放开吸附。如有多余,留赠楷教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