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画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水缸上。
她掀开盖子朝里一望——水缸里的水还剩了一多半。
小阴风从身后刮过。她打了个哆嗦,忽然就想起某段不算美好的回忆,心中闪过抗拒。
身后立马传来了声响:“逃得还挺快。这要不是逃犯,估计咱们寨主还对她青睐有加呢。”
叶宁画咯噔咬住牙。
罢了!
下水就下水吧!
她深吸一口气,钻进去盖上了盖子。
冰冷的水侵入支骸。她被冻得一哆嗦,险些把那口气咳出来。盖子刚刚盖稳,她不敢动,只能拼着劲儿,用两手扒住水缸侧壁,闭上眼听动静。
胳膊动弹不得,浑身血液和倒流了一般,胸中那股气更是卡在喉中,不上不下,让她憋得发闷。
叶宁画并不会水。当年落入湖中差点被淹死,此番也差点被憋死。所谓绝境总是能激发人的潜能,如今她居然能保持清醒神智,也算是可喜可贺。
但那两个搜查的人怎么这么磨叽!
叶宁画听那两人脚步不紧不慢地传来,内心疯狂咆哮:她不是逃犯吗?她不是杀人了吗?你们快点查,查完了赶紧走行不行!
能不能尽职一点?能不能专业一点?迅速麻利快,当什么酒囊饭袋?!
她甚至打算直接冲出去解决这两人,懒得受这种窝囊气。
就在叶宁画暗骂的时候,水缸上传来了叩击的声音。
她一下子清醒了,提起耳朵听周遭动静。
“要不要掀开看看?”
叶宁画整个人都绷紧了。
那人敲完之后,又跑到侧面敲敲,叮叮咚咚的声音夹在水中,隆隆地传到她耳朵里。每一声都好似一柄锯子,磨得她心里七上八下。
“水缸是满的。”
听闻这句话,叶宁画心松了一半。
许是憋气憋得久了,脑中竟有点暗暗发沉。
而那人却并不愿就此收手,还在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水缸,“就这么几条路,你说她会去哪里?”
叮叮咚咚。叮叮咚咚。
叶宁画咬住了牙。
另一人想了半天,认真地糊弄道:“不知道。”
说完,也跑来叮叮咚咚敲了敲,和另一位同伴玩起了琴瑟和鸣。
叶宁画:“......”
她已经无力挣扎了。
就当这人是傻的,敲水缸好玩吧。
“再去那边看看。”
一人许是敲得无聊了,扬声开口。
叶宁画听得水缸陷入寂静,忙强打起精神,警觉听着。
打算等这两人走远,她就赶紧钻出来透气。
谁料步声离远了片刻,又猛地顿住,“等等!水缸是满的......那地上怎么会有溢出的水?!”
叶宁画一愣,不等她反应,耳旁便是哗啦一声巨响——他们将水缸击碎了!
她躲过刀刃,抄起地上的碎瓷片砸了过去,借机拔剑击中这人腹部。而另一人早已找准时机,猛冲而下。叶宁画左手用那夺来的长刀架住,右手往下一贯,翻身躲过这人的攻势,趁他没回过神,一个过肩摔将人砸在地上。
她如今不得不下狠手,刀刀致命,却也架不住方才那人嚎的一嗓子:“在这儿!”
听着杂乱的脚步声奔来,叶宁画眼神骤冷,借周遭杂物之力,连着几步翻上房檐,滚落到高墙的另一旁巷道,又开始了拼命的狂奔。
“翻过去了!”
“顺着水迹找,能找到!”
这下藏龙寨的人真是拼尽了全力。水痕是线索,更是她难得露出的马脚,大家哪肯放过?一大伙人乌乌泱泱跑着,随着水痕拐入小巷,又逃到大道,拐上了房屋,又落入了死胡同里。
钻来钻去,终于有人叫道:“这里水痕断了!她在这个竹篮里!”
说完也不犹豫,大喝一声,提刀将竹篮劈作两半,“别留活路!”
噼里啪啦——竹篮碎落在地。
迎接他们的......是一件已经湿透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