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零六章 十九年到了(1 / 1)析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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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狂奔了许久,快到谭府时,谭倾夺过风筝线,一把塞到旁边的小贩手里,拽着她直接逃回了院中。

饶是二人都有些武功底子,这回边说边笑、边笑边跑,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叶宁画倚在树旁,掐腰喘着气,就听谭倾问道:“开心吗?”

她望着他的眸子,眸底满是激动和欢愉,喉头一哽。

那一瞬两人都跑得气喘吁吁,衣服和头发微乱,分明还有些埋汰,她却觉出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在那片夕阳之下,她和他像是通过拼了命一般的奔跑,甩开了缀在身后的所有沉疴与重担。他们不用想过去,不用想未来,甚至不用想要跑多久、沿着那条路会跑到哪里去。

叶宁画忽然意识到,虽然谭倾的脸上经常挂着笑,但她从未见他笑得如此真诚、如此开怀过。她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又为什么要把那些伤痛隐藏得如此之深。她只知道,在那一刻,她希望他能永远这样,自信快意得活着,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开心。”她笑着回应,“很开心。”

听了她的回应,谭倾更高兴了。他也不等把气喘匀,就一把抓起叶宁画的胳膊,“那我带你看看更开心的事儿。”

她便由他拽着,随他避开周遭探头的枝桠,沿小路一路往前。

这路较为偏僻,周边生了杂草,不像是寻常时有人来的模样。叶宁画攥着袖中的玉石,“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于是在夕阳落尽的那一刻,叶宁画望见了一地夜天月盛开的景象。

这片园子不算大,但满满地簇拥着紫水晶一般的、凌空伫立的花朵。每一簇都傲立着、怒放着,像是拼尽了一切力量,才得这方寸间的瑰丽壮阔。

之前见暮恬栽种了夜天月,叶宁画以为那便是美到极致了。可今日一见,才明白那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真正的夜天月,约莫有一掌之大,花瓣要更纤薄透明,花芯的蓝紫色也要更深一些。远远看去,灿若银河;恍惚之间,如坠梦境。

“你猜我种出这片花丛......用了几年?”

叶宁画听得他问,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

她能看出,这花丛说是让他剖开心头血浇灌,都不为过。她想了很久,“五年?七年?”

谭倾摇头。

“今天你们弹奏的,是《悲长月》对吗?”

他把她推进这片星月般的海洋之中,“其实关于《悲长月》,还有一则故事。”

“月陵城亡后,曾有人为月陵正名十九年。他带着自己知晓的所有故事,走遍了天底下所有酒楼茶舍说书。可惜那时,月陵彻底没落,没有人愿意去听他近乎狡辩的说辞。”

“等他油尽灯枯时,十九年的执着付之一炬,月陵的所有故事也随着城破封存。他只好将满腹心事都汇在这一本册子之中,用最好的字墨誊写、最坚固的匣子封装。”

“他亲手为自己掘了坟墓,埋入匣子,自刎于墓旁。他的尸骨无人敢捡拾,就连秃鹫都被毒死遍地。但他却以这种形式,捍卫住了最后的尊严和信仰。”

叶宁画的心里打了个突。

“那你再猜,是多少年?”

他不等她回应,怀念般开了口:“是十九年。”

“种下第一株夜天月时,我六岁。那年是我大病初愈后的第一年。”

“我在噩梦里面见到了这种花,醒来之后,便千方百计想要栽一株。夜天月的生长条件苛刻,而晴川城的土地,并不是最适宜的。但离奇的是,它活了过来。”

“后来......我种得越多,对它的了解也就越深。我知道,夜天月是月陵城的圣花,也由此知道了月陵城的那些过往。”

“知道了......那个为月陵奔走了十九年的人。”

她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转过头,看着他。

谭倾一直在望着夜天月,只给了她一个侧颜。

他的眉骨和鼻梁都耸立着,在幽幽紫光的照耀之下,划出了极其俊美的弧度。叶宁画的目光朝下探了探,忽在他的脖颈之上,发现了两颗痣。

她脑中一顿,忽就想起当年偷偷去翻白山的藏书时,翻到的一章玄学史册里说......这种痣......好像是前世的时候,留下的定情痕迹......

一念及此,叶宁画赶忙别开眼,他却笑着压低了声音,“种下第一株夜天月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是我,我也甘愿为那一个人,等上十九年。”

“现在,”他认真地看着她,“......十九年到了。”

叶宁画的呼吸有些困难。

她几乎不敢去看他,只觉他的目光炽烈地映照在自己脸上。

叶宁画知道他在等自己的回应,攥紧了袖中的玉石。

“我......”

她还来不及说话,便有一人急冲冲地跑了过来,“少爷!”

叶宁画一僵,忙后撤几步拉远距离,谭倾一转过头,便听那人道:“晴川城郊有魔物攻过来了!”

魔物?!

两人脸色瞬间变了。

“我这就过去。”谭倾回转过身,大步要走,被叶宁画伸手拽住,“是哪个方向?来了多少?”

“城东。”卫兵如实答道,“近五千只魔物。属下已经整装完毕,随时听候调遣!”

五千。

不算是小数目。

“我陪你去。”

叶宁画沉声道,“看来今天,温凌果然是想同我撕破脸了。”

谭家位于晴川城西,前去城郊竹林,几乎要跨过整个晴川城。

自魔物前来的消息传入城中,城人自觉闭门不出。方才的欢腾与喧闹,眨眼就只剩下了空落落的大红灯笼。

她随他自城中打马而过。马蹄踏过长街,溅起扬尘,她回头望着身后浩浩荡荡的队伍,与刚刚挂起的红绸、还在亮起的华灯,有一瞬动容。

这天下太平的图景......总是炫目而易碎啊。

......

赶到城郊时,先一步前来增援的卫兵,暂且阻滞住了狼群的攻势。

谭倾与叶宁画赶到之后,众人士气大增,势如破竹。叶宁画还有些顾忌他的伤势,一直挡在他身前,尽力护着他。

她不动声色地厮杀在最前面,于狼群之中撕出一条口子。

自遥州同谭倾习得剑法之后,她每夜熟睡之前,都在描画和琢磨招式。一来二去,也精进了不少,到了五成地步。

这些狼怪规模虽庞大,但组织性极差,比易山的那场征战要轻松。叶宁画本心无旁骛地迎着战,哪知身侧忽有一狼腾空而起,撩起爪牙险险伤到她。

她侧身避过,就见利爪贴着衣袍刮过。

栓了绳的玉坠唰地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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