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如意常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

林义憋在心里的话，跟谁都没法说，只能选在这样的一个深夜，一鼓作气的说出来，告诉她自己的犹豫，自己的迟疑。

自己的担心，以及自己的迷茫。

“以前我虽然也喜欢你，但更多的是馋你身子，就是个色批，于是就下意识的忽略这些问题，也没想那么多，或许是喜欢的不够。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随着我越来越喜欢你吧，我就自然而然的开始为你考虑，想着我能不能给你幸福的生活？

责任，家庭，牵挂，依赖。

还有其他一些别的什么的，这些我都有想过，但最重要的是，你是只狐妖，你的寿命比我长的太多，我们拥有的时间太过悬殊。”

说完，林义长叹口气，自己的上衣早已湿了一片，温热的感觉一直没有消退过，怀里的少女身体仍旧微微颤动着，似乎依然在哭泣。

纤细白净的手臂环抱在自己的腰上，感受着这一切，一股负罪感从心里不可抑制的升起。

想安慰她一下，却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继续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一时间沉默下来。

见林义半天都没有出声，小白忍不住再次出声，“我现在可以说话吗？”

“不是，你想说就说，我又没有拦着你。”林义有些纳闷，这丫头是怎么回事，说个话还来征求自己的意见。

“可你刚才一直不让我说。”

少女抬头看他一眼，略微红肿的眼睛里透着委屈，扁扁嘴，又将脑袋重新贴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道：“我刚才好多次都想说话，你一直都不让我说。”

“是这样吗？”

林义莫名的有些不太自信，又皱眉陷入思索。

片刻之后，眉宇又渐渐舒展。

他记得刚才自己说话的时候，这丫头似乎出声过好几次，而且她每次说的都是同一句话我可以把

至于是把什么，完全不得而知，因为她每次刚说到这个把字，就会被自己打断。

想到这，林义的脸上满是歉意，“对不起，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刚才想说，我可以把我的生命分一半给你。”

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的听力，林义不禁一愣，随后又突然笑了起来，

“你怎么又说傻话，这世上哪有能分生命这种事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小白抬起头看他，眼眸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我可以给你的，我和你缔结生死契约，这样就可以把我的生命分一半给你。”

“你……”

林义刚想说些什么，可当看到她的眼神之后，却不由一时语塞。

他突然意识到这丫头很可能说的都是真的，并不是在说傻话。

而且缔结生死契约什么的，听起来都觉得很专业，很靠谱。

………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赶紧将目光移向别处，竟罕见的不敢和她对视。…

他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响，答应她，答应她，答应她…

就如同有个魔鬼在蛊惑自己。

他甚至害怕自己真的会被魔鬼迷住心窍。

毕竟只要自己答应下来，就可以一直陪着她，不用再考虑自己身为人类寿命不足的问题。

不用再担心自己提前死，她会孤独的问题。

可是……

这样会让她损失一半的寿命，足足四百年的光阴。

他的心里想答应，但又想要拒绝，感觉心里面感动的同时，又觉得难受，很复杂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莫名的有点放松，又觉得酸楚，真的很复杂。

见林义许久都没有出声，只是神色不停变换，少女忍不住再次开口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青丘狐族都可以缔结生死契约，但是需要成……”

说到这，她的声音逐渐微弱，白皙娇嫩的皮肤也涌上淡淡红潮，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犹豫许久，她还是继续重复道：“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没有骗你。”

“我没有说你在骗我，我只是不知道该不该同……”

说到这，林义不由一顿，又是片刻的沉默之后，他似是已经理清思绪，又似乎是已经做出抉择，这才声音沙哑的开口，只是语气显得迟疑，甚至是游移不定。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同意的话，你就会足足减少四百年的寿命，这样的付出太过沉重，我觉得我应该拒………总之，我没法说服自己答应你。”

“可，可我喜欢你，我愿意和你缔结契约，我也不觉得沉重。”

“我很想同意，但是你这样更让我觉得怎么说呢，诚惶诚恐，特别慌，感觉你这样的付出太多，我不能做这种事，我不忍心，真的不忍心。”

小白紧紧咬着嘴唇，犹豫片刻，鼓起勇气问道：“可，可你不是想让我当你的女朋友吗？”

“我当然想，做梦都想，我不仅想让你当我的女朋友，还想和你结婚，让你给当我的媳妇，我想一直陪着你，我也想答应你。

但是我一想到你本来拥有的是八百年的寿命，一旦这样做，你就只能活四百年，也就是说，你会提前死亡明白吗？”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而且你自己都说孤独比死亡更可怕，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我，我不想孤独，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说到这，少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由于声线的颤抖，说出的话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我害怕以后见不到你，我害怕没有你，只有我自己待在这个世界上。

这个世界全是人类，我，我什么都不懂，我害怕，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的一样久，我愿意给你，我喜欢你，我想给你当女朋友，可，可你又不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是害怕……”…

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感受着她不停颤抖的娇躯，林义又抑制不住的开始心疼起来，用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解释道。

“你别哭，我就是觉得明明该我照顾你的，却让你付出这么多，觉得有些羞耻所以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其实我想答应你的，我答应你，你不要哭，好吗？”

闻言，少女努力吸吸鼻子，抑制住自己的哭泣，但肩膀却还是一颤一颤的。

将目光看向林义，泪水婆娑的眼眸里满是希冀，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真的吗？”

见到这一幕，林义感觉自己的心刺痛起来。

就像有个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的扎进心里，疼的让自己心惊胆颤。

愧疚，自责，怜惜，感动，酸楚，种种情绪涌上心头，只觉得堵得慌，说不出的难受。

“当然是真的，等咱们成亲之后就缔结什么生死契约，再过上个四百来年，咱们就埋在一块。”

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同时也抑制住眼眶的酸涩，语气带着坚定。

“而且我觉得埋在一块还不行，到时候还得定制个大号棺材，咱们必须还得躺在一块。”

用纸巾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水，林义思索一下，又继续道：“你要是还觉得不够的话，我再联系几个黑人给咱们抬棺，我跟你说，抬棺就得找黑人，不然不带劲，你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

“你要是不知道的话，我还真的很难和你解释，只能告诉你是因为喜庆。”

“喜庆？”

“对，喜庆。”

林义把手里的纸巾揉成团丢掉，又紧紧胳膊，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随后凑到她的耳边柔声问道：“你想想，咱们俩都能躺在一个棺材里，你觉得还不喜庆吗？”

“我……”

小白嘴唇翕动两下，将脑袋靠在他的怀里，犹豫许久，才轻声说道：“我，我觉得你可能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