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欣婷整整一夜没有睡好。
当她失魂落魄地回到房间,不管怎么祛除杂念,脑子里永远都是父亲郑元文说的那句话。
“你真的被偷袭了吗?伤得重不重?还好吗?”
整整一夜她都在为那个叫陈岱林的男子牵肠挂肚,内心还暗自为对方祈祷,希望陈岱林能够一切安好。
因为陈岱林是为了郑欣婷而受伤的,他是为了能够帮助郑欣婷治好那个“社交恐惧症”,所以陈岱林要是有任何闪失,郑欣婷觉得自己余生会在愧疚中度过。
这种不安的情绪一直从她当天晚上回房间,再到隔天醒来一直持续到晚上黄昏过后。
中间茶饭不思,度日如年。
这种低迷状态被她父亲和她兄长察觉到,但两父子都很有默契的没有搭理她,在他们看来,郑欣婷和陈岱林两人就是一段孽缘,唯有时间才能将这段孽缘消除。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男女之间要是心里住着彼此,哪就算是时间这个大杀器都不怎么管用。
此刻的郑欣婷趴在窗外,有些无精打采地打量着夜光,她心中有些期待,期待着今晚能够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此前的她对于陈岱林的到来是带着三分拒绝,两分期待,五分忐忑,如今则是满心期盼,这种复杂的情绪转变连她自己都有些感慨。
“唉……他估计不会来了……”
郑欣婷趴得肩膀微酸,她轻轻地捶打了脖颈几下,随后有些心情低落,转身想要趴在桌子上继续发呆了。
“你在等我吗?”
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然而郑欣婷却是没有受到半点惊吓,因为她听出了这道声音的主人,所以她的内心只有满心欢喜。
她激动地转过身,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看着他负手而立的潇洒风流,一时竟是生起莫名的情感
陈岱林也满脸嬉笑地看着她。
正在各自房间的郑元文和郑术羽两父子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陈岱林真的敢顶风作案,王府下跪事件连仅仅一夜都没过去,陈岱林就再次翻窗而来了!
此刻郑家的护卫经过交代确实比往日巡逻森严了些,但总不能真的全部换上武道高手来做护卫吧?先不说有没有那么多武道高手,即便是有,郑家的财力哪里经得起这般挥霍?
而要是说派人日夜盯着郑欣婷的房间也不现实,先不说郑欣婷的性格会不会因此更加扭曲,就说陈岱林也不可能那么傻,短短时间内又再次潜入到他们府中去。
所以他们就理所当然的没有这样配置。
所以陈岱林就理所当然的那么傻就来了。
郑欣婷正想小跑上去,但她又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于是她停住脚步,声音有点微弱道:“你……我听我爹说刘玉把你打伤了,还好吧?”
陈岱林看得出对方的担忧眼神,他摇头笑道:“没事了,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眼见得对方不似逞强的样子,郑欣婷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她想起昨日爹和大哥的压抑氛围,于是继续问道: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看我爹和大哥半夜出去了一趟,然后回来后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陈岱林笑容顿时一滞,这个动作被郑欣婷敏锐地捕捉到,她再次好奇追问:“到底怎么了。”
“也罢,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
陈岱林摊了摊手,随后他径直穿过格子门,在案几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
好奇难耐的郑欣婷追了上前,在对方面前坐下,接着便听到一句让她有如雷击的话语。
“你大哥在晋王府给我妹妹下跪道歉。”
这句话让郑欣婷整个人懵了,她那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圆圆的,实在无法想象她大哥只是出去一趟而已,为何会被逼到给人下跪?
接着陈岱林便耐心的给对方解释,从自己入府后确实遭到偷袭,再到郑术羽带人闯进晋王府,一时恼怒下推了陈青屏导致额头受伤,到最后陈岱林出马与对方立下赌局。
再最后便是郑术羽输了,含怒下跪。
这个过程总算让不敢置信的郑欣婷渐渐缓和心神,她一时有些沉默,同时心中有些复杂。
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居然真的让她往日里还算敬重的大哥下了跪,哪她怎么能不生气?
但转念一想这一切又是大哥自己咎由自取的,谁让他闯进晋王府,谁让他伤了对方的家人?
所以这种种情绪结合在一起,令得郑欣婷这会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边是她大哥,一边又是这个男人,她顿时有些苦恼。
两人间的欣喜气氛也逐渐变得异样起来。
陈岱林看似不停的喝水,实际上他一直在打量着郑欣婷的眼神,见到对方神色有些纠结,所以他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了。
“其实你……不必这样。”
陈岱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无奈地说道:“我为我的举动跟你道歉,是跟你而不是跟你大哥,因为我觉得我让你大哥下跪并没有错,谁让他伤害了我的家人呢。
但我跟你道歉的原因是,我伤害了你的家人。”
郑欣婷本来听到开头还有些云里雾里,但在听到最后一句时,她心中却莫名一软,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老实说,我让你大哥下跪,其实并没有什么快感,因为我本身也是被逼无奈。
我身为晋王世子,是未来晋王府的门面,不知有多少人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有多少人见不得我好,都巴不得我出一点洋相,所以我也只能表现的强硬些。”
陈岱林说完摇了摇头,他看向窗外,眼神落寞,继续道:
“你大哥如此作为属实将我推到了风尖浪口上,要是让他在伤害了我妹妹后还能不吃半点亏,一旦此事传出去,我陈家不知道要受多少人在背后耻笑奚落。
我不能让我爹好不容易拼搏出来的诺大名声,都全部毁在我的手里,所以我也只能出此下策,抱歉。”
郑欣婷心中的那杆天秤正在悄悄倾斜。
陈岱林突然直起身,他转身走出格子门,接着停住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不忍心看你在我和你大哥面前做出选择,那样对你太过残忍,今晚我来也就是想和你解释一下而已,并无他意。
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是朋友,告辞。”
言罢陈岱林就要继续抬动脚步。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