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感冒了,刚下班没多久让我先睡一小会,定了凌晨的闹钟一会起来替换
“你没事便好,本宫在鹿州听景门传报说你走出法阵后又是被九亭寺盯上,又是被文宗追杀什么的,实在有点儿担心。”
皇女殿下紧紧环着完好无损的林不玄,眸中微颤,皆是欣喜之色。
林不玄也完完全全看得出来,她如今的神情并不像是为了帝位而刻意装出来取悦自己的模样,反而很真切,完全发自肺腑。
如今见她这等举动,反倒是让林不玄有点儿不知所措。
林不玄本以为在凉州落红殿内赵红衣不惜屈膝垂下她高贵的头颅,为自己峰峦如聚的逢迎之姿是全权为了帝位而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而后来自己充其量最多只是与她携手逛了逛鹿州,然后就一不小心步入了那狐妖法阵里。
甚至连自己早早制定的“拿着帝位强行调教皇女殿下直到将她洗脑成为自己的”的计划还没有展开,她就被法阵送出千里之外。
不过倘若不是如此巧合,以女皇的傲气想必不可能会承认自己是受林不玄制约才俯首的。
那节骨眼上宁羡鱼气势汹汹赶来,为了就是斩断情愫。
见林不玄与皇女殿下携手共拜山礼佛,以宁羡鱼那丫头当时的心境,那圣女大人或许会心灰意冷而退回锁心宗老老实实坐在宗主之位不问世事了吧?
那便也不会有如今的成效了,所以这么说来,那涂山狐狸落地的法阵乃至欲毒,其实都能算作是个阴差阳错之下的天大助攻?
总之,与红衣一别当日,离如今也同样是有几个月了。
林不玄之所以亲自赶来,不让赵红衣独自回宫,其实也是有些怕她被迫在江湖闯荡,不同于第一次自己决意初入感知的反差心灰意冷
反而可能习惯江湖寒水,从中生了悟道心境从而觉得大离的朝政与自己相悖。
林不玄其实挺怕赵红衣想明白了自己并不只有登帝一条路可以走,反倒是帝位这个缺口正需要自己这个最合适的傀儡来填补。
那她估计就会反过来牵制林不玄,以她那明里暗里藏着的高傲性子,以及那甚至都没有外人看到的击股之仇都被她牢牢记了五年的真正睚眦必报心理,真要制约自己也不是没那个可能。
更遑论她修为比自己高,好歹也是元婴境,自己依旧是照心境,虽然触及了宁羡鱼的道,但那是辅佐她心法大成,渡给自己的也多是心法,修为只有不足为道的区区几段而已,自己离金丹境还遥遥无期。
皇女殿下依旧是勾勾手指头就能玩弄自己的境界,自己如今这么不遗余力的逼迫她,若是被她想通
念起皇宫当夜,或许这位红衣殿下会用她那双裹着黑色轻纱的玉足狠狠教训自己吧?她很是引以为傲来着。
不过林不玄偷摸借着两人相拥由于高低差距而能观览的一点儿间隙打量了一下。
赵红衣凤袍之下的长腿裹着的轻纱一直衍生到腰,轻纱的质感很好,能依稀见到些雪腻,让人看了就想伸手狠狠揉两把
怪不得周倾韵天天指名道姓要求点她。
原来二者连穿衣风格都这么像,不是母女,甚至连一丝一毫都血缘关系都没有,却胜似母女。
“不不玄你你在看哪里?”
赵红衣见他沉默良久,忽然念及自己的身份,便是稍稍一松手,恰恰撞上他直勾勾的眼神。
皇女殿下心中一凛,眼神跳脱,林不玄一路走来四处碰壁,遇上的妮子还是那个清心寡欲的锁心宗圣女,后来听说是送人家回了宗门,帮助成就了道心,见他如今盯着自己的模样
一定憋了很久了吧?
就当是为了稳固帝位赵红衣神色微转,双手贴了贴林不玄的脸,凑近了些,软声道
“我的好驸马这长街上人多眼杂,去了客栈楼阁里,让你看个够便是了”
林不玄心中猛然一颤,倒不是大喜过望,反而是有点儿惊疑。
眼前赵红衣的想法自己有点儿看不通透,如今她依旧是一身凤袍,那就代表她其实没有舍弃自己的身份,江湖还是与之格格不入。
但如此逢迎之姿,是在与本先生稳固帝位,还是玩的是那“请君入瓮”的一套?
若这都是赵红衣处心积虑步的局
不会,生于宫中的娇贵皇女全然不可能有这种演技与心境,倘若她有,也不会这么多年拦苏若若那莽丫头拦不到了。
林不玄对上她有些含羞的眼神,终于开口道
“我在凉州已是与殿下说过,若只是为了一方帝位而逢迎本先生便没有那个必要,我不喜欢不真切的情感”
赵红衣微微一愣,将自己手从他脸上挪开,轻轻颔首,神色黯然道
“我我还以为你凉州那句谈恋爱是认真的,原来我们不算作道侣?”
林不玄怅然,“殿下予我有真情,我才能予以殿下真情,我又怎么知道殿下是不是已入江湖久矣,只是拿言语来耍我?”
赵红衣眨巴眨巴眼眸,回望他一眼,认真道
“一入江湖,红衣只觉苦寒寂寥,此道并不适于我,多数时候我也只是在客栈里安心修道,可这种凝聚的法力没有信念维持,只是一盘散沙而已。”
“本宫在皇宫里待了半生,行事也好举措也好,已成习惯,出京之后根本没有感受到那种浩然洒脱的江湖气,本宫反倒是愈发思念宫中,江湖中的人情世故,让我觉得很陌生。”
“其实这些天我也有想过,我应当是如今最适合登入帝位的人选之一,天下有名声,还是旧朝之女,或许骗出不少潜藏的八扇门冒头,可林先生你真的好厉害,三言两语之下,反而是红衣来求你给我这个位置”
赵红衣抬起眸子,她悄咪咪贴了一张隐秘符,两人都身影在长街上才没有围上一圈妖修人修旁观。
林不玄心里还是咯噔一下,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红衣殿下到底也不是呆瓜啊林不玄只得认怂道
“既如今红衣殿下已然想通,林某人便也没有什么束缚于你的手段了,凤雀应当遁入长空,至于先前把拿殿下的举动,我认栽,既然敢来,便敢受罚。”
没办法,这么长时间的洗脑空窗期,想赵红衣在鹿州也没事干,除却修道就是胡想,绕开自己若是不登帝的想法就能一步一步寻到解。
轻鸾没想到这个,林不玄也没想到。
他现在骑虎难下,元婴境摆在自己面前,跑又跑不掉,打又打不过,自己只能双手一摊。
便是她要把自己摁在街角榨的一滴不剩自己也没什么抗拒的办法。
“罚?”
赵红衣先是一疑,然后又掩唇轻轻笑了一声,“怎么罚?用脚罚你么?像皇宫当夜一样?”
林不玄很随意地耸耸肩,满脸都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神情。
皇女殿下倒是一阵飞红,足尖轻轻蜷了蜷,“你想得倒美本宫的玉足那般娇贵的,岂能沦为你的玩物?”
赵红衣瞪了他一眼,才是道
“本宫的初吻,以及初次的相拥还有皇宫里那儿被你抱在腿上欺负那凉州那次弄得本宫身上脸上都是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呢”
“你先拿着驸马令逼本宫,冷脸色威逼之后又柔声说什么谈恋爱哄骗本宫,现在却想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虽然那些事或多或少是本宫主动,还受了你的造化,但本宫不管,既然驸马令在你的手上,本宫就赖着你不走了。”
“便算作抢苏若若的男人了,还有啊这江湖不适合本宫,所以那帝位本宫势在必得,国师大人你就说怎么样吧”
林不玄早都做好挨打的准备了,结果皇女殿下话锋一转,又回到了正题,只是两者的位置略有对调,高下立判。
他望向这只粉毛皇女,心中稍稍有点不敢置信,每次见她都是高傲之姿,如今也高傲,只是高傲的方向出现了不小的变化。
林不玄只得硬着头抱了抱拳,问“敢问陛下,这是驸马令还是发自内心?”
赵红衣红着脸努努嘴,“我不是早已经被当做见面礼送给你了嘛”
“那是前朝的皇帝”
“那是父皇唯一没做错的一个决定,林先生本宫心悦你与否,你如今还不清楚么非要我大声说出来才是么?”
“那那还给看么?”
“?”
赵红衣深知自己该狠狠地罚林不玄,凉州那些日子,虽然是自己主动,但那也都是被林不玄压着逼迫的,只是这种感觉当时是觉得悲愤无度,事后念想一下,其实还好。
自己对林不玄的确很早就有好感了,早在皇宫里就有了,不,便是苏若若的车马上就有了,或许是一见如故,若不是如此,自己也不会送吻予他。
而自己在鹿州这段时间,除了开头新奇几天,后面都只感枯燥乏味,孤身一人修道真的好没意思,于是她就想到了林不玄。
那些音容笑貌与他的行为举止,都在自己的脑海中重演,他的每一句话都直击自己的心灵,赵红衣身为皇宫里的花瓶,与人如此交心,被这般看穿还是第一次。
原来本宫早就心悦他了,难怪天子论座那夜见了林不玄与太后在太清殿里浮浮沉沉自己才会那么
心痛酸涩,此外还有一种茫然的古怪兴奋感充斥心间。
凉州见他,其实那时候就已经沉溺于林不玄这汪洋大海了,见他掏出驸马令时才会那么惊慌失措。
至于那句“想不想当女帝?”
你让我想,那我便想,你不让我想,那我便不想。
但自己是高傲的凤雀,这种话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出口的,因为他就喜欢自己这种高傲的样子。
赵红衣愈是入江湖就愈是明了,仙路苦寒,寂寥孤独,人人问道何求?
无非是地位钱财权力,而自己并不需要这种东西,这些东西终究是死物,哪有林不玄好?
赵红衣曾以为自己在宫中厌烦,是因为自己受人制约,一枚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花瓶而已。
如今一想,便也不只是如此,在宫中,自己没有本我与目标,直到林不玄的出现她才是追回自己的心绪,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自己欢心喽。
这客栈倒是熟悉,正是当日林不玄与苏若若待的那一家,被坠下的流萤砸去了一半的楼阁,还被苏若若撬了几坛好酒。
本以为再也开不起来了,没想到如今成了曾见坠龙的观景地,连那一楼阁的断口都没修缮,只是稍稍改了改装潢。
林不玄张望两眼,就连桌台上摆着的酒坛都在,一尘不染的模样,就像是苏若若那妮子会忽然从背后蹦出来扯了扯他袖子,面上皆是关切之意却骂骂咧咧哼一句,“不砸死你”
他摇摇脑袋,“到底还是念想那妮子”林不玄被跟前的赵红衣回头的眸光扫过的时候才是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口了。
那酒楼的女掌柜的正巧从自己的眼前经过,打量了两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对着林不玄念叨了句,“换新道侣了啊?之前那个娇小的倒是挺可爱。”
赵红衣的眸光扫过林不玄,酸溜溜道“原来如此若若比本宫好?与本宫一道行鹿州,还想着人家?”
林不玄眉头微挑,直言不讳
“念想就是见不到的时候才念想的,难不成我在殿下跟前还念想殿下?许久未见若若了,如今见故里,便也想她,可我还不能京州,未见流萤。”
赵红衣听着他洒洒然说这个女子那个女子的模样,想气也没办法,毕竟自己来的晚了,况且,林不玄如此一人,莺莺燕燕再多自己也不会奇怪。
“所以青龙尊座与国师大人是真有故事?”赵红衣推开自己的楼阁,回头又问。
林不玄点头,“可自是月满楼一别后,她便躲着我,如今我来鹿州,其中之一也是为了见一见她,不知殿下近日可曾见过?”
赵红衣回想起今日那游曳于云层之上的长龙,心绪微转,终于还是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