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不是单独上去的，而是跟了一个旅游团。

长生山名字听着温和，但它是以险峻著称的。如若没有人带着，确实不太保险。

一行人早早地出发，半山腰上日头正烈，终于到了休息时间。

姜华体能不好，脸上红扑扑的，额间也是汗。

“喝点水。”程夏将水瓶递给她，掏出湿巾帮她擦汗。

“我来。”她止住他的动作，手却抓在了他的手腕上。

不到一秒，又收了回来。

程夏低笑，继续手上的动作，从额头到脖颈。

姜华有些别扭的别过脸，人也向后退了几步，“咱还没这么熟？”

“你都累成这样了，歇一会儿算一会儿，剩下的交给我就是。”说罢，又将人拉了过来，“咱们的事回去再说，现在这么多人，吵了也是别人的看点。”说罢，眼睛环顾了下四周。

果然，周围人都在看他们，姜华只好闭着眼忍了过去。

听到程夏在那偷笑，她最后的耐心被磨光了。

两人离得挺近，她牵过他的胳膊，用尽所有力气，狠狠掐了下去。

还在激动娇羞的程夏只觉得一阵痛意袭来，手也像是当废品一样扔回他身上，他心痛了，是身痛引起的。

“程总怎么了？不舒服吗？有什么事回去说。”姜华撇了他一眼，又将视线收回，盯着山上的风景。

程夏龇牙咧嘴，看她表情淡然，心更痛了，许久才开口，“华华，你下手这么重，瓶盖拧不开了。”

“……”

*

风儿吹过，一阵凉意袭来，吹散了九月的闷热。

姜华咬紧了牙关，一步一步向前。

程夏实在看不过，挽着她的胳膊，“瞧你这怂样，赶紧的！”

“……”

口上虽然这么说，但手下的动作很轻柔，随着她的步子慢慢往前走。

姜华只觉得脚很重，有个支点过来，她也不矫情，将重量分给他一点。

“以后还是要多运动，这样可不行。”

“嗯。”她曾经也尝试过，但每次跑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心脏也跳得很快，事情太多，运动又累，自然而然就被放下了。

现在想来，长这么大确实没怎么爬山，好几次写生都因为体力不支想半路逃跑，幸好自己成绩好，老师也不为难，让她随便找个地方把作业写完。

“再坚持会儿，马上就到山顶了。”

“嗯。”姜华喘着气，声音有些沙哑。

“喝点水。”

他穿着短袖，姜华看到自己掐的印记，突然有些愧疚，但她什么都没说，鼓着劲上去。

脚步似乎也轻了许多，知道她逞强，程夏叹了口气，又扶上她的胳膊。

“其实大家都一样，你也挺不错的。”

“嗯。”

“本来坐车也是可以的，这也是我思虑不周，非要走着找灵感。”

“没事。”

“幸好我带了速食米饭，咱两到时候窝到房里不跟他们挤。”

“别说话，保持体力。”

“我体力多着呢！”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这次不由分说，将包全部给了她，“快到了，最后一段路，哥带你看夕阳。”

“我……”

“快点。”

谁跟累过不去呢？左右为难了几秒，她还是趴在了他背上。

他的肩膀很宽厚，带着淡淡的汗味，姜华身体有些僵硬，但看他故意抖了几下，更多地是恼怒。

“都说了放松，我又不是猛水野兽。”

“……”

身上人软软的，程夏心里也是满的，他嘴角带着笑意，又一次为这健壮的身体而满意。

山顶之上，一览众小，姜华吹着凉风，看着底下小小的房屋，心境也开阔了不少。

夕阳正好，红色的圆圆的太阳燃烧了整片天空，像是碳火，不仅通红，而且充满能量，一点都没有日暮的悲壮，反倒多了几分活力。

姜华看得痴迷，突然一张脸出现在面前，带着笑意，阳光且温暖。

见她唇角上扬，程夏赶紧转到她旁边，拿起手机，自拍了一张。

事后，满意地点点头。

“挺不错，回去发你噢～”

“……”

“再来几张，打个卡。”

说着，对着姜华一阵狂拍。

好家伙，这么浪漫的气氛就这样被破坏了。

但对方也是见好就收，拉着姜华坐在地上看夕阳，美美地给太阳照了一张，才放下手机，“上来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我也觉得。”

“你的照片我都保留着，不发朋友圈。”

“……”

“华华，我感觉好开心。”程夏已经躺在了草地上，合着眼睛享受凉风的抚摸。

没有听到回响，他看了下她，发现她还在看着夕阳。

他也将头歪向西边，静静地看着。

突然，姜华的声音传来，“程总，如果是因为那一次，完全没必要。”她不相信他能没理由地对自己好。

这次换程夏沉默了。

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周围的人影散去，程夏才坐了起来，眉头微皱，“我们以为太阳已经落下，其实它并没有，你也是，我只是自己开心而已。”

“我……”见他这么严肃，姜华突然心生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感，前不着尾地说了句，“胳膊还疼吗？”

“疼呀！回去把药给我抹点，先去吃饭。”

*

窗外是漫山林野，黑色的大地陷入沉睡，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鸟叫。

姜华看着微信里的嘱咐，还是专门用热水泡了下脚，一趟床上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晚，她做了个梦，是自己还六岁的时候，妈妈的笑脸，甜甜的，好温柔，直到被闹钟叫醒，她都是笑着的。

那张脸明明已经很模糊了，可是梦里是那么清晰，再一醒来，又成了迷迷糊糊虚幻的样子。

今天是是真正观光的时间，大清早的大家都奔着朝阳去的，姜华也不例外。

出门时刚好和程夏碰了正面，两人打了招呼就一同前行。

“就是那对情侣~”一个带着相机的女人给旁边的男人指了一下，小声嘀咕，“颜值高，保准上镜，若不是昨儿设备没电，我早就过去了。”

“我去问问。”男人喝了口茶朝他们走去，“两位请等一下。”

两人回头。

男人一愣，视线在姜华身上多停了几秒，“我是一个网红，可以上镜做几个采访吗？”

“不用，我们还有事。”程夏想都没想就准备走。

“只是关于情侣的一些简单问题，用不了几分钟。”

情侣？程夏脚步顿了顿，转过身，“问吧！”

姜华无语，扯了下他，但人还是站着不走，“他是我叔叔”，说着，就拽着他转过身子，“别这么无聊。”

“叔叔？”程夏其实也没有那意思，只是想玩玩而已，目的已经达成，朝男人挤眉弄眼了一下，才随着她的力道向前，“我有那么老吗？怎么都得叫个哥哥。”

男人目瞪口呆，拿着相机的女人摊着手，“太可惜了，多帅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