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华的心并非石头做的，他所作的很多事情，嘴上一套，但时时刻刻都在注意自己的状态，就连高慧也没有那么仔细。

只是，她不敢接受，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想过去结婚生子，或许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安度余生，不被侵扰，受人尊重。

她也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生活，不管心里多么讨厌聚餐，她都会去，不管那人多么烦，她都会微笑以待。面具带久了，就成了习惯，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困扰的。

可是程夏不同，目的单一且真诚，待人友好且心机，他不触碰逆鳞，却在四周反复横跳，让她适应，让她不能像对待李家夫妇那样真诚，不能像对待林渊那样直接，不能像对待高慧那样小心，也不能像对待其他人那样冷淡。

这让姜华措手不及，明明他那么烦人，可是就讨厌不起来，明明他老占自己便宜，可是还会担心力度是不是重了。

蜗牛一受到刺激就会缩回壳里，姜华一直都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惹不过就离得远远的，总有一个合适的地方让自己安心。以前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想到这，心情突然明朗了许多，皱着的眉头也放松了下来。

只是心里总像有什么东西揪着，不痛，却有点窒息。

看了下时钟，已经晚上十二点，她叹了口气，将头全塞进了被子一动不动。

第二天两人都默契地什么都没有提，只是距离好像远了些。

李氏夫妇也看到了情况，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赵梨不吐不快，拉着姜华到一边，“华华，好男人不抓就没了，虽然小渊也好，可你跟程小子在一起，笑可多了，跟之前比起来气质也不一样，我可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看着的，不管怎样，都要正视自己的心呀！”这次她刻意走得远一点，声音也很小。

“赵姐，我知道，我和小渊只是亲人，你别想太多。”

赵梨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绕，只凭感觉说，“哎！不管怎样，我就相中那程小子，人家可是想方设法想要了解你，就你那闷葫芦，愿意费心思的，都挺不容易的。”

“……”是实话也别说出来呀！

“你也别嫌我啰嗦，你除了话少了些，其他的，都挺不错的。”

“好了，赵姐，我都知道。”

另一头，李斌也难得开口，“我和梨儿打拼了大半辈子，其实也看过许多，华华受的苦多，当初幸好有小渊在，否则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来。你是他老板，做事多担待点，那孩子脾气倔，也没什么追求，就想着好好过日子，所以别人给点好，她都记着，嘴里不说，心里可是一个都没放过，不管什么，给她点时间，想想就通了。”

程夏认真听着，许久才开口，“我喜欢她，想娶她。”

“哼！”李斌冷哼一声，“那你也不能着急，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

“要不然她今天能是这个样子？黑眼圈连妆都没遮住？”

程夏心里委屈，他就抱了一下，偷亲了一下。

“不管怎样，别给她造成困扰，其实我和梨儿都觉得，你比小渊合适。”林渊是乖，但同样是个闷葫芦，啥都不说。

一番面谈，姜华脑子晕乎乎的，赵姐摆明了是让自己尝试一下，可她不愿，也不想。程夏却明朗了许多，他可以等，他应该也能保护好她。现在是法治社会，明面上陆峰也不敢乱来。但…他眉头微皱，眼睛看向姜华的位置……她和林渊是什么情况？

*

半个月的出差在晕车中结束，姜华得了两天的假期，一下就睡到了第二天晌午。

倒不是真的睡着，只是躺在床上，发发呆，玩玩手机。

宅家自然也是乐趣无穷，追番的快乐足够让她忘记纷繁复杂的情思。可是清醒之后，那些虚拟环境所创造的乌托邦，直面本心的勇气和至死不渝的爱情，又会在脑海中扎根发芽。

她对这些本来是不在意的，可是一番梦境之中，出现了程夏那张该死的脸，笑得真贱。

一番挣扎，她又缩回了壳里，赵姐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想问题，可是自己本来就不愿意，那这不就是违背了自己的本心了？过得开心就好，以前不都是这么过来了？对于异类，排出去就好了。

下定了决心，她也没有多想，工作太忙，钱还不够。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渊发来的短信。

【华华，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有信号的地方，想你了，在家里照顾好自己。】

姜华回复：你也是。

阖上手机，打开电脑，她又重新进入了一个世界，那里可以肆意挥洒灵感，可以尽情抒发情感。

程夏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可是中午发的消息也没回。

“不听话”，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点好餐开呼哧呼哧就过去了。

敲门声响，姜华正画得起兴，今天刚好是油画，挺容易脏的。

她皱着眉头，清洗了双手才去开门，“程总？”

“你家保安差点把我关外面了。”倘若没有之前的照片和身份证作证，他还真解释不了。

“这里安保确实不错。”姜华这次是直接请他进去了。

这么主动，程夏心情突然好了许多，“吃了没？”

“还没。”

“这不，给你送过来了，我刚到门口，就碰到外卖小哥了。”

“你怎么……？”

“消息你没回，原来在画油画呀！”

“嗯。”

“《向日葵》，我之前也临摹过好多次。”

“但每一次都有收获。”

“确实，梵高的一生短暂、痛苦却绽放，只是一瞬，生命的火光却从未熄灭。所以在画作中，我们也能感受到，那种鲜明与活力。”

“嗯。”

“快吃吧！”程夏坐在椅子上，将两份饭摆好。

“谢谢！”姜华看了眼桌上的牛奶，果断放弃，虽然本来想靠它先充饥的。

两人安静地吃着，偶尔交谈上几句，不知不觉，饭菜全部被消灭完了。

“程总，你先坐着，我取个东西。”

不到两分钟，她就拿了个木质盒子出来。程夏血液在跳动，这是送给自己的礼物吗？一顿饭而已，其实没必要。

盒子没什么装饰，简单明了，“这什么？”

“茶叶，如果不介意，这个想送给你了。”

“给我的？”程夏笑嘻嘻地接过，心里激动不己。

“之前看你挺喜欢喝咖啡，只是喝太多对身体不好，这个或许可以代替。”

“其实你也不用这么关……”他声音有点小，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怎么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程总这饭送得及时，我自然要表示一下。”

什么？感情这是感谢那顿饭的，虽然饭也值得感谢，可是也不至于……他想要的不是这个呀！礼个毛线？

“怎么了，要是你不喜欢，我再……”

“喜欢，当然喜欢。”程夏接过，思绪也渐渐收了回来，她介意了，不就是证明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不着急不着急。

看他接受，姜华心里放松了些，如果这样，以后就好办了，回个礼不就行了？这样做，也就没那么多心理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