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城坐在他办公桌的边缘,修长的腿支撑在地上,依然是认真的语气,没有轻佻戏谑。
他并不是以退为进,像**一般在说着这话。
他是真的在担心欢喜恐高,以后害怕就不来了。
这一点,欢喜倒是相信他不是在演戏。
“你的办公室,原本我也不该来的。”欢喜低头,喃喃道。
“你想来就来,没有人敢拦你,以后我们在一起了,你要经常来给我送饭的。”
如果这话放在盛赞的口中说出来,八成要撩倒一众小姑娘,但是从沈妄城带着冷冰语气的口中说出来,欢喜怎么听,都觉得沈妄城不是找女朋友,他只是想找个……送外卖的。
欢喜并不生气,心里反而觉得暖暖的。
她忽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开口问道:“对了,沈叔叔,徐梓晴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欢喜,我说过了,我跟她不熟,沈徐两家的联姻只是奶奶的一厢情愿。”
沈妄城皱眉,这事昨天解释过了,怎么还问他?她是不信任他吗?
欢喜翻了个白眼,“我知道,昨天是我误会你了,是我不对。但是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情,我说的是她今天上热搜的新闻。”
“是我做的”,沈妄城对他自己做过的事情丝毫不掩饰,他并不怕欢喜知道。
看欢喜安静了下来,也不说话,沈妄城挑眉道:“怎么?觉得我行事卑劣手段龌龊?”
“没有,”欢喜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她有些惨,我看新闻她被打的也不轻,有说是被她爷爷打的,也有说是被堵在经纪公司门口的人打的,新闻还说,她的演艺生涯就此结束了。”
欢喜的性格是有仇报仇,从不含糊,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圣母心。可仔细想想,徐梓晴只是在琴社跟她说了些她不知道的内情而已,这惩罚,会不会太严重了。
“欢喜,对伤害过你的人同情,就是对从前经历不幸的自己残忍。你不了解城南徐家。”
沈妄城说的也对,欢喜点了点头,此时,办公室内的电话响起。
沈妄城接起电话,神情不悦道:“就说我不在。”少顷,欢喜又听他说“让他进来吧。”
欢喜知道,沈妄城有事要忙,起身拿着餐盒要离开,沈妄城送她到门口,“我晚上尽量早些回家。”
欢喜点了点头,门打开的时候,房门外站着两个人。
一位是葛特助,另一位欢喜没见过,看年龄大概在七十岁左右。
他拄着拐杖,头发花白,体态偏胖。显然他没有料到沈妄城的办公室中会有其他的人,也是愣了一下,看向欢喜的眼神蕴含深意,带着研究,一闪而过的毒辣被欢喜捕捉到,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韩小姐,我送您”,葛特助适时开口,带着欢喜离开了沈妄城的办公室。
电梯内,欢喜问葛特助:“葛特助,刚刚那位老人家是谁啊?”
葛特助推了推金边眼镜,镜片后反射出精明的光,“城南徐家,徐老太爷,也是徐氏集团的总裁。”
欢喜收紧手臂,难怪那男人看他的眼神似在研究,带着毒辣。
想到他看她的那个眼神,欢喜后背有些发凉,她拽了拽身上仍披着的沈妄城的西服外套。
刚刚离开的时候,沈妄城怕她冷,说什么不让她把外套拿下来,没有办法,她只得一直披着,虽然看起来有些怪,但确实不冷了。
葛特助也不多话,但他心里明白,城南徐家,原本是很有可能跻身到尚国财阀之中。徐老太爷野心极大,他本想着借助沈家这个踏板,将徐氏集团发展成为尚国的第八大财团,却不想,踏板没踩实,自己恐怕要摔个大跟头了。
风光几十年的罗城城南徐家,恐怕就要就此没落了。
从他家的小孙子,将那只活蹦乱跳的小老鼠放进韩小姐的书包中开始,沈总就开始对徐家布局了,徐梓晴出事,只是一个开始。
他想到了蝴蝶效应。那只被放进韩小姐书包中的小老鼠,就像是那只挥动几下翅膀的蝴蝶,带来的影响远是徐家无法预料的。
“叮”,电梯门打开,转眼间,欢喜从88楼,回到了1楼,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让她从那双毒辣的眼睛中回过神来。
如果下次沈叔叔再跟她提及更换办公室的话,她一定会同意。
之一集团,总裁办公室。
徐老太爷没经沈妄城的允许,径自走进他的办公室,走到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沈妄城从他的背后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杀伐之气。
他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椅上,并未开口说话。
许久,徐老太爷对沈妄城道:“徐梓晴的事情是你做的吧,我们家在城南那块地被查,也是你搞的鬼吧。”
沈妄城依旧不开口,徐老太爷当他默认。
他叹了口气,手中的拐杖点了一下地,纵然他再怎么硬气,可现在主动权在沈妄城的手里。
“唉,妄城啊,我知道我那两个不学无术的孙子伤了你的人,你就当给我徐某人一个面子,这件事情我们徐家已经付出了代价,那几个不争气的东西我也都收拾过了,这件事情,就此算了吧。”
“你这是,在求我?”沈妄城双手拖着下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徐老太爷,不疾不徐道。
没想到沈妄城会这么说,徐老太爷愣了一下。
“我说的是你亲自来道歉。”沈妄城态度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居高临下,盛气凌人。
徐老太爷握着拐杖的手在抖,他一大把岁数了,居然被一个三十岁的人指着鼻子羞辱!
徐梓晴的事情已经出了,现在媒体还在大肆宣扬,城南那块地的事情也在调查,查出问题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再被媒体报道出来,那他徐家的日子才叫真的难过。
他咬紧牙关,另一只放在腿上的手,握紧了拳头,许久才松开道:“是我教子无方,我替两个不孝东西,给沈总和沈总的未婚妻,道歉。”
“道歉”两个字,被徐老太爷从牙缝中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