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妄城的逐客令下的再明确不过,只不过迷幻的是,他并不是这家的主人,却俨然是一副已经接管何家的架势。
宾客里的大部分人都想看看何家这个三女儿的笑话,可发话的是沈妄城,这个面子总归是要给的,故都悻悻地离开了。
直到所有宾客都离开了何家,沈妄城才拉起欢喜的手,转身看向何文成。
他187的身高在何文成170的身高面前,极具压迫力。
一双寒潭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何文成,只看他,不说话。
何文成被他盯的,心里又紧张又害怕,只得打着哈哈道:“你也看见了,今天不同往日,是我六十大寿。我请了这么多人,欢喜她太不给面子了,不是抢麦克风,就是放鞭炮,你看看,这都被搞成什么样子了。”
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道,花园的草坪上、石板路上到处飞散着红色的鞭炮纸,这会儿烟雾才有些消散,宴席还没开,宾客都已经离开了。
何文成说话的语气带着委屈,在沈妄城面前就像是只小绵阳一样,欢喜甚至怀疑,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何文成。
对他的解释,沈妄城并不满意,他依旧盯着何文成,居高临下,威严可畏,何文成赶紧闭嘴,不敢再发声。
承受不住沈妄城的目光,他将头低了下来。
他还有脸委屈?那他的欢喜被打了,这委屈他要找谁算账?!
这时,一道细尖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以为你沈家家世显赫,就可以纵着她为所欲为?这是爸爸的生日宴,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六十大寿,全都让她给毁了!她不懂事儿还真是会挑时候,我们何家第一次宴请那么多的宾客,人都叫她给丢尽了!”
这人开口就不客气,最后一句“人都叫她给丢尽了”更是说的咬牙切齿。
沈妄城看向说话的人,他曾经在调查何家的时候见到过,欢喜的妹妹,何家的四女儿——何媚。
欢喜刚从西市回来的时候,她在欢城餐厅曾经为难过欢喜,最后却被欢喜给打跑了。
那一次后,没有沈妄城的允许,何家人不得再踏入欢城餐厅半步。
这种人,沈妄城连一句话都懒得跟她说,他看了眼葛特助道:“把人带走。”
声音不大,却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葛特助朝着保镖使了个眼色,两个保镖上前,一人抓着一条何媚的胳膊,就要将何媚往外拉。
“你们干什么?”何媚惊恐的吼叫道,她无论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开这两个人的桎梏。
她求救地看向何文成,何文成却只是低着头,权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何媚不敢置信,那个在家里向来说一就没有人敢说二的父亲,那个永远都高高在上不可违背的父亲,居然在沈妄城的面前,威严被践踏得碎了一地,甚至连一个“不”字都不敢说。
原本看着父亲动手打了韩欢喜,她还是很开心的。原来,他也不过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罢了!
这时候,自角落处冲出一个女人,五十出头的样子,说话声音同样尖细,与何媚如出一辙。
她高声喊道:“你们放开她!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怎么就敢把好好的大姑娘往外拖?还有没有王法了?老爷,你快说句话啊!”
冲出来的女人自然是胡梅,她不能让沈家的人把自己的女儿带走。
即便不知道沈妄城要对何媚做什么,可好歹也在何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太太们的聚会上总是少不了拿沈妄城做话题,他的狠绝毒辣,她也有所耳闻。
她抓着何文成的手臂,用力地摇晃着,不停地祈求他。
何文成却道:“谁让你不看好她的?这是什么场合,哪里轮得到她出来说话?”
胡梅的绝望不亚于何媚。
“老爷!”一声“老爷”喊得肝肠寸断。
她一直都知道何文成的为人。他对自己的孩子从来没有真正的爱,无非就是握在手中衡量利益的砝码。
这个孩子,一旦触碰到他的利益,哪管微不足道,他都不会再过问半句,权当何家没有这个孩子。
胡梅愤怒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还是在何家呢!我就不信他们可以从何家把何家的女儿给带走!”
“妈,救我,妈,救我!呜呜呜~”何媚哭的梨花带雨,母女俩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一唱一和吵得欢喜头疼。
“夫人,对,夫人,夫人,你救救孩子吧!”胡梅又找到一根救命稻草,她“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唐念姝的面前。
就算沈家不把何家放在眼里,可总会给唐家一个面子的。
唐念姝脸上面无表情,她像是缺少些神智一般,目光呆滞,嘴上喃喃重复着,孩子?救救孩子?你找到我的孩子了?
欢喜也有耳闻,唐念姝的精神越来越差,看来这并非传言。
何媚眼看着就要被沈妄城的保镖拉走,欢喜不知道沈妄城会把何媚带到哪去,更不知道他会对何媚做什么。
现在,整个何家的院子里,哭的哭闹的闹,真傻的有之,装傻的也不遑多让,这乌烟瘴气的,哪里像是一个家。
可她曾经切切实实的把这里当作家,生活在这里五年。
这里因为何文成的好色,仿佛古代大宅院一般,热闹如此,心凉如此,丑态百出亦如此。
她走上前,拉了拉沈妄城的袖子。
“沈叔叔,放了她吧,打我的又不是她。”欢喜声音很小,带着疲态,出生在这样的家庭,谁又能不累呢?
从前她以为,其他三个姐妹都有母亲护着,日子总是好过她的。现在看来,只要跟这何家沾边,只要是何文成的女儿,谁又能比谁过得滋润呢?
沈妄城星眉微敛,他不想放过这个一再对欢喜出言不逊的女人,他本可以把她丢到南半球的黑人区,让她自生自灭。
他左手一抬,保镖会意,放开了被拽的已经半躺在地上的何媚。
一得自由,何媚连滚带爬,到了胡梅的身边。
母女俩抱在一起,霎时哭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