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紫苏猜想的果然没有错,当她拉着萧靖铭跪在炀帝面前请求炀帝做主时,炀帝先是眯着眼睛沉思了片刻,然后象征性的将她二人狠狠教导了一番。
说他们二人不知轻重,枉顾纲常礼度,还有什么无视天威,要拖下去打个几十大板才是,虽然都是狠话,但是语气都是温和的,不是真的动怒。
后来辰王殿下又及时赶来配合了他们的表演,慕紫苏的悔婚戏码简直进展的不要太顺利才是!
古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慕紫苏现在就是神采飞扬的走在大街上,心情有说不出来的畅快!
倒是她旁边的萧靖铭垂头丧气的走在她身边,又慢慢的落到她身后,与慕紫苏明显拉出了距离。
与慕紫苏的精神劲比起来,萧靖铭也是完全相反。
当三哥突然来府劝说自己娶慕紫苏时,萧靖铭真是用全身的器官在拒绝萧靖辰,可仔细一想,萧靖铭又觉得三哥说的甚是在理。
顾家三哥完全是给自己背的锅,慕紫苏说到底都是自己的责任!
其实像慕紫苏这样的女恶霸,他萧靖铭一个人遭受毒害就行了,又怎么可以不负责任的放她出去祸害别人呢,特别是像顾家三哥那样讲义气的好兄弟!
萧靖铭想到慕紫苏醉酒的那日就恨得捶胸顿足,他不过是好心的去照料醉酒的她,她却没皮没脸的非礼自己,那可是他的初吻啊,真是白白便宜了这个女恶霸!
慕紫苏身为一名女子,她竟然有如此大的蛮劲,生生把自己困在床榻上又哭又闹的要求自己哄她睡觉!
要不是这女子迷迷糊糊中抱着自己一声一声唤着娘亲,自己也不会动了恻隐之心吧!
此刻他跟在慕紫苏身后,前面的女子落在萧靖铭眼中就像一只神气活现的大鸭子走在大街上,甚是横冲直撞,娇蛮无礼!
萧靖铭正在垂头丧气之时,前面的女子插着腰身转身冲他嚷道:“你能不能快点,你今日出门是没填饱肚子还是怎么了,怎么还没有我一个孕妇走的快!”
说完,又朝萧靖铭嫌弃的抬起手臂道:“扶着我一点,小心我摔到宝宝了!”
萧靖铭一阵无语,不耐烦的上前挽过慕紫苏的手臂,又埋怨道:“你知道自己是孕妇就该在家里好好养着,像明月楼那种地方是你一个女孩子该去的吗?”
慕紫苏认真道:“我又不是去玩的,我是去找孩子他爹的!”
萧靖铭小声嘀咕道:“什么孩子他爹,孩子他爹明明在你眼前好不?”
慕紫苏不满道:“你在小声嘀咕什么?”
萧靖铭笑得一脸和煦,“没什么没什么,我说街上人多,叫你小心一点!”
慕紫苏冷哼道:“萧靖铭,我愿意做你的王妃不过是在与你演戏罢了,你不会当真了吧,现在就想要管住我了?我告诉你哈,等找到机会我们就合离,你别到时候假戏真做,哭着闹着不让我走!”
听到此话,萧靖铭心情愉悦的哈哈大笑道:“你尽管放心,到时候我是怎样迎你进门的,我便怎么送你离开,倒是你啊,别赖在我明王府不肯走就行!”
“哼!”
“哼!”比声音谁比不过她啊,自己这声明显比慕紫苏的更有气势嘛!
两人正互相不服气的惨扶前行时,对面迎来一名素衣男子,半惨着一位大肚孕妇,那孕妇手里捧着一个草黄色的纸袋,她一边心满意足的往嘴里塞着酸梅,一边对男子笑道:“还是这家的梅子更合口味,以后就买他家的!”
男子宠溺的笑道:“你整日吃这么多酸梅,也不怕酸掉牙齿!”
孕妇笑道:“不是我要吃,是你孩儿要吃……”
慕紫苏一直羡慕的盯着二人看得目不转睛,人家都走远了,她还停下脚步回过头去观看。
萧靖铭顺着她的眼神好奇的问道:“你看什么?”
对他来说,前面除了一男一女,那女子看起来比慕紫苏更像大鸭子外,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
慕紫苏盯着他没头没脑的问道:“萧靖铭,怀孕的女子都爱吃酸食么!”
“是吧!”
萧靖铭顿了顿,又道:“你问我干嘛?我又没有怀过,我怎么知道!”
慕紫苏翻翻白眼,疑惑道:“为何我不爱吃酸食?”
萧靖铭侧头瞧瞧她,嫌弃的嚷道:“你又不是寻常女子,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慕紫苏:“……”
慕王府郡主赐婚明王殿下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明月楼的楼台上,有一白衣少年负手立于窗前,目光炯炯的望向远方的莫名处。
昭娘立在他身后凝视了良久,她很少得见公子这般落寞的样子,顾长炜此刻岁月静好般的平静让昭娘甚是不忍打扰。
迟疑片刻,昭娘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公子是在想紫苏郡主吗?”
顾长炜回过身来,神色复杂的看了昭娘一眼,沉声笑道:“我只是在想,明王殿下和紫苏郡主喜结良缘,我理应送上一份贺礼才是!”
可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让昭娘心疼不已,她痛心问道:“紫苏郡主嫁给了别人,公子是不舍了吗?”
顾长炜突然有点恼怒这女子的通透,他蹙眉看了昭娘一会,依旧风淡云轻的笑道:“她能嫁给明王殿下,也算物归原主,我只会替她高兴!”
说完又转身望向窗外,可那张明艳动人的笑面突然放大般的印入自己的眼前,她笑容明媚的对自己说:“顾长炜,我与你一起浪迹天涯,从此生死相随,你说可好!”
顾长炜死劲摆脱眼前的画面,情绪不明的吩咐道:“从今以后,明月楼里不许再谈论此事!”
昭娘心情沉重的点点头,她心里苦笑的想到,可能连公子自己都不清楚,那风一样的女子,是何时何地住到他心里来的吧。
爱而不得,唯有尘封不提,便能麻痹伤痛!
那女子于他,与世人于他,终究是不一样的存在!
长安得知慕紫苏许配给萧靖铭的消息时,也是震惊得半天不能回神!
她前一秒还在为父亲不久就要出使边城担忧不已,下一秒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心烦意乱。
顾长衡还在和父亲分析边城的局势,“边城爆乱,肯定是人为,事情看起来也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父亲此去还是要小心为上,还好父亲与辰王殿下同行,互相也有个照应……”
“殿下也要出使边城?”
长安一下了就惊得站了起来。
见她反应惊人,顾长衡解释道:“陛下本来指定的是煜王前去,但煜王突发急症,这差事便落到了辰王头上。正因是辰王前往,父亲担心辰王殿下经验不足,才主动请缨一同前去……”
“父亲……”
想到顾纤裴处处替自己着想,父亲如今壮年不再,他老人家本该好好的呆在府里安度晚年,现在为了自己,却要拖着年迈的身子四处奔波。
长安泪眼婆娑的望着顾纤裴,一句父亲如鲠在喉,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顾纤裴深知女儿的心情,细细为她擦拭眼泪,又宠爱的笑道:“多大的姑娘了,怎么还爱哭鼻子?你看你看,又哭成小花猫了!”
顾长衡对父亲的敬仰还停留在小时候的记忆里,他也懂得长安现在的心情,但父亲戎马一生,如今要他呆在府里度日如年,想必父亲心中也是失落的。
如今与辰王殿下一起出使边城,或者正可了却父亲为国效劳的一片心愿!再说,有辰王殿下呢,父亲的这次出使,顾家长子再是放心不过。
想到这些,顾长衡便附和的笑道:“就是,堂堂辰王妃还哭鼻子,羞羞脸!”
长安在他们的哄逗下果然破涕为笑,又像鸵鸟一般把头埋在父亲怀里,再也不肯起来。
她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里想到父亲说的话,父亲说,自己本是战场上的雄鹰,这次出去只当是放松放松筋骨,他可是统领过千军万马的人,区区几个暴匪还能难住他不成?
父亲还说:“安儿,你只管放心,父亲一定完完整整的把辰王殿下给你带回来!”
长安对父亲的话深信不疑,从小父亲便是家里的大山,只要有父亲在,她便能心安。
只是萧靖辰,他马上都要出使边城了,他怎么什么都没跟自己说过呢?如今连一句道别,他都不肯施舍给自己了吗?
还有慕紫苏和萧靖铭的事情,怎么看都与辰王殿下脱不了干系!本来是辰王府热火朝天的准备着纳妃事宜,怎么反倒为明王府做了嫁衣?
后来又想到萧靖辰与萧靖铭关系融洽,不分彼此,慕家的兵权不管是落在明王府,或者是辰王府,好像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只是想到萧靖辰昨夜心情愉快的来街市上寻自己,或许就是想与自己分享这件事情吧!
她想到昨夜对萧靖辰的总总,便觉得自己真如他口中常说的白眼狼,他突然放弃纳妃,多少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吧!
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萧靖辰不久便要出使边城,她总不能让他与自己生着嫌隙离开吧!
母亲说,这世上最怕的就是心凉,茶凉了可以再续,天凉了可以添衣,唯独人心凉了,便再也捂不热了……
像萧靖辰那样性情寡淡的人,她好不容易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丝半点的温暖,她这次要是真的寒了辰王殿下的心,萧靖辰以后给自己的便只剩下凉薄了吧,那她以后的日子该有多难过呢!
马车刚刚停在辰王府,长安便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又直直往萧靖辰的珞茗阁而去,他院子里的丫头婆子看到长安的突然到访,纷纷惊讶的停止了手中的活动。
反应过来,又纷纷屈膝给她福了礼,长安给她们免了礼,便仔仔细细的打量起萧靖辰的院子来。
至从萧靖辰决定纳妃那日起,她便从来不曾踏进过他的院子。一晃数月有余,这院子里的景色在她眼中竟然也陌生起来。
特别是院子里的那棵老树,笔直的干,弯弯曲曲的枝丫,树叶浓密的像一把天然的绿伞,在后来,叶子又变成通红的颜色,像燃烧的火把,比花的颜色还要亮眼。
她记得萧靖辰曾在树下楼着她看过星星,温馨美好的画面让她沉思了良久,她记得那时的星星很是调皮,一闪一闪的像会捉迷藏一样,不像现在看到的这样,只是无辜的瞪着眼睛回望自己,毫无生气可言。
就像现在的这棵老树,树枝上稀稀拉拉的挂着那些红黄交叉的叶子,风儿一来,它们便晃晃悠悠的掉下来,给这院子增添了几分寂寥。
她走过去伸手去接那些从树上掉了来的落叶,可他院子里的这些叶儿啊,也如同它们的主人一般,似乎有了脾气,
它们晃晃悠悠的打她手边经过,就是不肯乖乖的落在她的掌心里……
长安着藕荷色的衣裙融在一片红叶纷飞的落叶里,静止的画面就像大师画中初入凡尘的女子,惊得丫头们恍若入了不真实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