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无边的悲恸漫上心头，一时难以退却。

当初啊……

她都快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喜欢上裴子轩的了，只知道当时的她认为裴子轩是个斯文儒雅的人。

是A大法学系的系草，迷晕了万千少女，黎莨就是那万千少女中的一员。

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她就硬是兼职打工省吃俭用省下了钱，给裴子轩买了一双名牌的球鞋。

要知道，虽然她黎莨也是家里宠着的小公主，但是没办法，自己穿的还是商场里打折过时了的鞋。

只是追求而已，她知道裴子轩是出了名的难追，结果没过两天，裴子轩直接答应了她，甚至两个人飞速同居。

大学刚毕业黎莨就被他拉着领了证。

一切的一切黎莨本以为都没有问题……直到有一天她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只要她一靠近异性，裴子轩就像在她身上装了监控一般，等到她回了家就质问她。

节假日黎莨也没有单独出门约朋友一起玩的机会，裴子轩会强行拉着她陪他。

后来的黎莨开始了反抗，在裴子轩喝的水里下安眠药，凌晨跑到闺蜜的家里住着，结果第二天天刚亮就能被裴子轩叫回去。

不回？

不回的话就能收到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人猛干白酒的照片。

裴子轩胃不好，滴酒不能沾，沾多了就胃出血，然后再医院里躺个十天半个月，迷迷糊糊刚睡醒的时候就阿莨阿莨地叫。

没办法，气归气，这还是自己男人。

次数多了以后，突然有一天裴子轩提出了让黎莨辞职做全职太太的想法。

“可是为什么？”黎莨眸光渐冷，不再有以往的那份温柔。

“因为这样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这话就让黎莨不解了，“嗯？”怎么着，她还是多少个人的？

“我不想有别的男人接近你，一有异性接近你，我就会胡思乱想会做傻事会怕……”裴子轩显得格外冷静，好像他话语中的内容是黎莨应该听从的。

“会怕什么？”黎莨心情逐渐回暖。

裴子轩只是摇头，没有再说话。

后来裴子轩是怎么死的？

车祸。

为了救黎莨。

下雨天超重的货车轮胎打滑外加刹车失灵，直直撞向了副驾驶的黎莨，可裴子轩偏偏强往右打了方向盘，让自己的位置代替了黎莨所坐的副驾驶。

“会怕那个人比我好，会怕你不要我了……小阿莨，你欠我的有些东西我一定会找你要回来。”

这是最后裴子轩说的话，接上了之前他说的那些。

一切恍如昨日。

黎莨连叹息的气力都没有，只能轻悠悠阖上眼，盖住了眼底渐渐蔓延开来的疲惫。

从一开始，她一见到裴子轩便会无理由生出一种负罪感，好像她欠了裴子轩什么……可她上一世加上这一世好几十年都没曾想通过。

记不起来，真的记不起来。

负罪感，无助感，疲惫感全部涌上心头挂上眉梢。

“不论如何，小妹你记得，将军府永远是你屹立不倒的靠山。”

黎莨只觉一只温暖的大手搭上了她的肩头，暖意透过衣衫暖上了原身细皮嫩肉的肌肤。

心口隐隐约约如针扎的疼痛让黎莨没办法静下心来安稳休憩。

“过几日宫里的花灯节……不如不去了。”

一时陷入了沉寂，繁华热闹的长街上叫卖声连连，与马车内的死寂截然不同。

也不知过了多久，黎莨忽而睁开眼：“没事，去吧。”

该来的终究会来，没办法避开，既然已经相遇，一切都没办法倒回，还不如彻彻底底去面对，至少不会成天惴惴不安。

更至少，他也算自己的救命恩人了。

…………

回府，入夜。

夜夜辗转反侧已然成为习惯，黎莨便还是一如往常素手执了花灯在后院里看繁星。

“啪嗒”

绿瓦没原由地从高墙上落下。

黎莨下意识向传来声响的地方望去。

一人穿着夜行衣，恰好站在月光照到的地方，身形却是说不上来的眼熟。

这人是个傻的？从掉下的绿瓦和让人直接看见他的月光上来看，这人是身手不行，脑子也不行？

“……既然看见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裴子轩……

那种熟悉的不安又蹿了上来。

黎莨面无表情，只想让这个人听懂自己不善的语气和驱逐令。“哪有请一个不明来意深夜翻墙的人入自己闺房的理。”

裴子轩轻笑，正是黎莨最喜欢的他的笑容。

她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呼吸在一瞬间紊乱了。

裴子轩笑着摇摇头。黎莨怕是不知道她强装镇定，腔调还打着颤的样子有多可爱。

两人各怀心事。

“怎么没有那个理了，当初可是黎小姐深夜主动让我留下的呢。”裴子轩一脸无辜朝着黎莨走去，一步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她的心坎上。

真欠打。

黎莨突然有些恨当初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