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老夫人怒拍了案几，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元如霜抚着自己老母亲的背，“母亲息息怒，为了这样的孩子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得了。”

现如今，元姝跪在地上，元涑、元夫人以及元陆亭匆匆进了寿康堂。

老夫人喝了口茶，这才顺过气，气着向元姝问：“你这丫头，你这样干虽坏了家中其他几位姊妹的名声，可你自己又能落得什么好？”

元姝不语，她板着一张脸，似乎自己是被冤枉受了极大冤屈的那一位。

元陆亭瞧着她这一副样子，心中的气焰更甚，上前就给了元姝一巴掌。

元姝这才冷冷地笑了几声，双眼含泪，对元陆亭一副仇视地问道：“父亲如今恨极了我吧，恨自己当初为何会生下我这样一位孽障？”

元陆亭瞧着自己这位女儿，恨铁不成钢，再想打却下不去手，便一巴掌打在了自己脸上，“你！”

元姝道：“可种下这些恶果的，不就是父亲您自己吗？你逼良为妾，毁了我小娘大好的前程，为何别人就不能毁了你的？”

这一席话叫在座的人都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何为自己逼良为妻？何为自己毁了柳氏的大好前程？将她自己送过来的，不就是柳府当家的？

大家还没缓过神来，元姝继续道：“一家子的人命就这样灭在父亲你的手中，半夜你睡着时难道不会惊慌？”

“你在胡说些什么？”元夫人问。

“事到如今，夫人你又有什么好装的？”

元陆亭道：“你是听信了谁的谗言，居然来构陷你自己的爹！”

“谗言？到底是不是谗言，父亲心中比女儿更清楚吧？”

这丫头小小年纪就如此疯疯癫癫，老夫人瞧着便觉得郁闷。当初正头的元夫人病重，自己本不该嫌麻烦将这些小娃娃留在妾室小娘身边，如今竟养成了这样的一副习性！

“在背后帮你通信的是何人？”元如霜掐着了重点。

元姝现在满心都觉得管氏是一直在帮自己的，一口咬死没人帮，全是自己一人所为。

可她如今不过十一岁，有多大的能耐可以一人就可以弄这么大的一盘局？

“你若不肯说，所有的罪加在一起便只能你一人承受。”元如霜好心提醒。

尽管如此，元姝仍旧不将管氏招供出来。

正此时，门外小厮进来禀报，“主君，静北王殿下来了。”

此事还未在靖安侯府里头传开来的时候，已经有人前往静北王府报了信，赵钰一得了消息便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这里头都是女眷，自是不能让赵钰就这样进来，便又将众人引到了那日里的花厅中，隔着屏风说话。

瞧着屋内的陈设，元姝心中这才明白，当日夜里三人在此根本不为谈事，而是在给自己布局，好让自己得意忘形便活生生的往这个火坑里面跳。

四下里气氛严肃，赵钰最是讨厌这种感觉，便先开口道：“本王当初说了，攀污皇亲那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这一句话出来，气氛更是到了冰点。

毕竟是府内长大的丫头，众人又是从小瞧到大的，再怎么着也流着一样的血，终归是同根的。元姝如今不过十一岁，即便如今府内这几位多么厌弃她，可到底也舍不得她就这样死去。

元涑问道：“只有这一条路？”

赵钰心中忍不住吐槽，人家都想将你往死里整，你还要去救她？还真是菩萨心肠呢！

元涑幼时读的第一首诗便是曹植的《七步诗》，尤其那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元涑最是记忆犹新。

赵钰问：“只要本王既往不咎，便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元陆亭松了一口气，“既如此，不知王爷的意思是……？”

追究！追究！追究！

他自是一万个要追究，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爬到他的头上闹事，元姝可是第一个不要命的。

可偏偏元涑又替她求了请，若是在心爱的女子面前连这一点小事都不允，难免在人心中大打折扣。

因此，赵钰咬了咬牙，想出了一个既能让元姝留住性命，又能让她远离侯府的法子。

“府上这位姑娘瞧着便是养差了的，日后嫁到夫家也难免生出什么事端惹人不愉快。不如，剃发为尼，皈依佛门吧。”

让自己去当尼姑，一辈子青衣古佛，戒荤食素，那岂不更是生不如死？！

当初同老夫人前往兰若寺小住几个月就耐不住性子，如今让自己一辈子都呆在里面，还不如一剑穿堂，一命呜呼来得痛快！

既然静北王已经退了一步，纵使元陆亭心有不舍，却也只得同意，“谢王爷开恩！”

……

启程去佛寺有十五日，这十五日元姝需得日日食素，以此斋戒。

十五日一到，元姝将自己锁在晗熙院内打死也不肯出去，后来还是四位老妈妈强推开了门，将元姝给捆了出来。

其中一个老妈妈心中也不忍心，安慰元姝道：“姑娘早知现在又何必当初呢，此番去寺内虔诚忏悔，指不定日后主君就能将姑娘接回侯府……”

话还没说完，元姝就重啐了一口在这位妈妈脸上，妈妈本是一片好心，没成想却迎来一口唾沫，心中顿时恼火起来，暗暗掐了元姝几次。心中那原有的怜悯，一时间烟消云散。

元陆亭不忍来送自己这位女儿，元夫人只得自己一人前来。

看着元姝被捆到自己的面前，元夫人道：“此番辛劳，姝姑娘多保重才是。”

虽不是自己亲生的，可到底也算是嫡母。元夫人拿了一锭银子给元姝，也让她别把日子过得那么苦。

天还未亮，街上行人不多，元姝就这样被推搡地上了马车，一路去了靠近上京的昌州。

奸人被罚，元嫣心中舒畅，病也日渐好了起来。

忽然又过了一段时日，春桃满面春风地跑进齐月斋，笑盈盈地喊道：“姑娘，生了！生了！姑娘的堂嫂生了位小公子！姑娘，您当上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