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宫上下被侍卫围的水泄不通,官家只一人踏进,贵妃正强装镇定地卧在软榻上看着书。
见了官家,贵妃强笑着行了个礼,“陛下今日怎么来了,臣妾有失远迎。”
官家不说一句话,只沉着脸坐到软榻上。
就这么静了许久,官家略带疲累地问道:“朕平日里待你不薄,如今这事是你哥哥出的主意,还是你?”
因为叛乱这事,官家已愁的多日未曾睡一场好觉,双眼熬的通红,就这样死死地盯着贵妃。
“官家在说什么,臣妾怎听不明白。哥哥远在南边替朝廷效力,什么主意不主意的……”越说到后面,贵妃的语气就越来越落。
“呈上来!”
门被打开,总管内侍端着一只死鸽子进来,这只鸽子正是贵妃那未曾成功放出去的信鸽,就连上头的信还绑着。
而后,两位侍卫押着姑姑进来,原以为贵妃身边的这位姑姑是什么忠烈之辈,没成想只受了几道刑罚,就将该吐的不该吐的事儿一并全给交代了。
又进来一侍卫,手上端着的正是姑姑的招供画押。
“事到如今,你还不认吗?”官家又问了一遍。
贵妃冷笑了几声,端起茶盏就往姑姑身上扔过去,却还觉得不够解气,连着桌上的书籍也一并扔了。
而后,她红着脸骂道:“贱货!当初你老子娘嫌弃你是女儿身将你扔了,若非本宫救了你,就你这贱骨头早就去见阎王了。到了今日你竟将我给卖了,早知当年就让你死在街上,也算一了百了!”
姑姑哭着道:“姑娘,事到如今咱们就招了吧,将军举兵造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咱们还有湛哥呢,姑娘!”
对着贵妃说完,姑姑又朝着官家说道:“陛下,娘娘是受了将军的唆摆,她并无反心呀!”
事到如今,卫氏连自己都自身难保,哪里还顾得上自己那位还被蒙在鼓里,满腔热血要逼宫的哥哥。既然这事众人皆知,再也没有什么好瞒的,贵妃便装出一副可怜样,倒在了官家脚下,大哭了起来。
“臣妾也是一时听了哥哥的唆摆这才鬼迷了心窍,陛下要打要罚,即便要臣妾这一条命臣妾也认。可是咱们的湛儿并不知情,陛下切莫怪罪于他……”
贵妃自知再多说什么自己也脱不了罪,所以就将自己的孩子先从这事中择了出去。
“你自然有罪,等朕活捉了你那哥哥再一并发落了你们。德安,替朕拟旨,卫氏贬为庶人,幽禁静安宫,不得有一人伺候她。至于她身边这位,拉出去乱棍打死,以免再多生事端。”
……
卫弘方这边已过了襄州,在离上京左右不过百里的地方扎营。心中正美,想着自己那侄儿要是当上了官家坐上了皇位,自己再受封个丞相,手中握着兵权控着这只傀儡皇帝,自己就能权倾朝野,为所欲为了。
等东边挂起一轮弯月,一阵寒风吹拂过后,不知打哪边突然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马蹄飞驰声。卫弘方这头的大军正歇着,全被这一阵马蹄声给惊醒了。
“报!”下属掀了帘子进来,一脸的慌忙,“上京城内出来一队二十万精兵的大军正直逼军营前来。”
二十万精兵?
可自己妹妹信中来报上京城内不过只尔尔一万精兵吗,这十九万又是怎么忽然多出来的?
卫弘方的军队虽说也有二十万精兵,这一路杀下来走到现在,里子却早已剩下不过十万人,十万对二十万,要打胜战那可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
“报!”又一下属掀了帘子进来,“探子来报,上京城出来的军队是靖安侯领军,他们快马加鞭离咱们不过只有五十里,还请将军速速给出对策,不然咱们迟早失守啊!”
卫弘方瘫坐在榻子上,哀叹道:“原以为自己筹划精密,却没成想早已进了人家的套。告诉下面的将士们,他们已成了叛贼,家中的亲人是否能活下来,全靠他们自己了。”
两位下属错愕地看着卫弘方,将士们一心一意跟着卫弘方,现如今陷入僵局却要被拿至亲要挟。却也不敢在卫弘方面前发作,退下之后才宣泄了心中的不满。
“他这话是何意!拿将士们的至亲来要挟,早知今日,当初他提出反心的时候我就该一剑把他给杀了!”
“多说也无益,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鼓舞咱们的士气,我们已踏上反贼的路,不拼是死,拼了也是死,不如拼一拼,博出一条血路来!”
“十万对二十万你说得倒是轻巧,这地盘这天下到底还全是官家的,虽一路杀了条血路走到现在,可我们身处襄州,左临金州,右有光州,难保这两处发兵援助朝廷,到时候可就是三面受敌啊。”
二人的对话被躲在粮草仓后头的士兵听见了,他急跑回了帐中,将自己的所闻和兄弟们都交代了。
人群果真一下就炸了锅,众人一路心惊胆战的走到现在,现如今告知上京城有二十万精兵,还马上军临城下,一时间士气全无。
“我娘还在家中等着我,这一战眼瞧着就是要吃败战,我还不能死,我还不想死!”
“大军马上就要到了,将军还未曾给出对策,难不成他自己已临阵脱逃了?”
“咱们不如擒了卫弘方,他才是有反心的人,指不定朝廷念着咱们有功,还能给个轻判!”
一人提出这个想法,万人应和,大家便闯进了卫弘方的帐营。
“混账,你们在做什么!等大军攻下上京,我要杀了你们!”
……
话说元陆亭领着二十万精兵快马加鞭赶到了卫弘方的军营,却未曾见有人驻守,心中正疑惑,就见军营中冲出一众士兵,最前面的几位捆着一人,那人正是威猛将军卫弘方。
“我们是大宋的将士,生为大宋。今日为民除害,为朝廷除奸佞!”
准备大战的元陆亭见了此景大吃一惊,可令国公和元陆亭都不敢下马,生怕这其中有诈。直到有一位士兵长剑一举砍下卫弘方的头,元陆亭和令国公这才信了这些士兵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