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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羡月就剩下自己了。

头顶的风扇还在嗡嗡作响,老师听不真切的讲课声回响在耳边,夹杂着夏日不断聒噪的蝉鸣,让人无端生出许多烦闷。

林羡月抬了抬眸,看了眼黑板上面挂着的方块表,耳畔仿佛出现了指针走动的嘀嗒声,她想到自己昨天还在火葬场抱着骨灰盒哭的稀里哗啦的场景,一时有些恍惚。

她觉得是梦,不可思议的梦,她想快点醒来,却又觉得真实的可怕。

她的父母去世了。

她昨天还坐在父亲的卡车上,听着他讲着这次拉货遇上的糟心事。老板又欠了他工资不给,还是老借口说着下次一定,母亲的辱骂适时的响起,争吵声同往常一样。

但是这回略有所不同的是,他气的开着车伸手给了母亲两巴掌,方向盘一个不稳,撞到了路旁的指示牌杆,他俩都死了,就她还活着,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避开了所有危险,毫发无伤的活着。

原本整日充满着打斗与争吵的家突然变得安静,而后又被前来吊唁的人填满,哭声嚷声拧成一团,份子钱胡乱的塞在她的手上,认识的不认识的片刻都不愿多呆。哭啼啼走个过场便直接消失。

那个老板也来了,估计是害怕她爸做鬼上门讨债,一声不吭把三个月工资全部还完还垫了五百块钱,意思是让她好好安顿她父母,也求个良心平安。

他爸他妈都是孤儿,平日里结交不少周围邻居街坊,却依旧关系平平。除去那老板给的钱后,份子钱自然少得可怜,勉强够置办后事。留下的那些积蓄倒是够她完完整整读完高中,家里的店面租出去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她兀自盘算着,手中的笔不自觉在纸上写写画画,她父母虽然把她当做空气,眼中就只有对方的缺点和爱情的悲哀,但是突然剩下她一个还是有点不习惯。

她哭倒是带了几分真情实意,为自己终于逃离的家暴生活痛哭,为自己新出现的扫把星灾星身份痛哭,为自己身边瞅着的好心街坊四邻痛哭。

人生如戏,她如实想着,虽然我平时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但我到了该哭的时候哭的撕心裂肺,恨不得立马撒手人寰与他们共赴黄泉。

我将来适合去当个演员。

她抿了抿唇,冷漠的神情看了看本子上新出现的演员两个字,果断打了个叉。

演员要学会与人相处,这是一件令人绝望的事。

讲课声突然停了,在一堆聒噪声中显得各外明显,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与老师目光相接后又低下了头。

不好。

果然,下一秒她的名字就在一堆嗡嗡声中被大声喊了出来,那势头猛压其余杂乱无章的背景乐,让她都不由得震了震,意料之中的,课堂上昏昏欲睡的学生都被吓醒不少。

“林羡月!”

她确定以及肯定赵大王要开始闹了,而且她作为杀鸡儆猴第一人,肯定不会善了。

“你在干什么?”

声音猛地拔高几个度,是赵大王准备干大事的一贯风格,引人注目,吸引观众的看戏兴趣。

林羡月心里腹诽着,面上不显的慢慢站起身,低头看着桌面。

“我问你在干什么!”

很好,权威受到挑战,赵大王已经开始暴怒了。

班里学生被吓醒大半,颤颤巍巍的爬起身看见站着的是林羡月后,都不爽的撇撇嘴。

“怎么赵大王又拿这个哑巴撒气?”

有人小声嚷嚷几句顿觉的没什么意思,本以为会大闹一场,一看是林羡月便准备趴回去继续睡。

“嗳,我听说昨天她爸妈全死了,一场车祸就她毫发无损的活了下来,昨天我搁她旁边那楼过还看见白横幅了。怪可怜的。”

“嗤,怕不是哑巴把她父母都克死了吧,你看看她哪儿像悲痛欲绝的样子?有什么好可怜的。”

“拜托拜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不信谣不传谣,说人家父母死了怪晦气的,别把这晦气事儿传给我。”

赵大王见林羡月不出声,本就烦躁闷热的夏日又助长了她的火气,她卯着劲儿想要让这个目中无人的学生好看,看见那张倨傲冷漠的小脸就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嫉妒来。

她凭什么无动于衷?凭什么一点感情波动都没有引起?难道我的话对她来说那么无所谓吗?

“你什么意思?我让大家看黑板你却写写画画,哑巴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老师说你难道不是为了你好?”

林羡月抬眸看着她,冷冷的目光没什么焦距,却让赵大王心中的怒火烧的更盛。

她在想自己未来要去干什么,这么一盘算好像写书很适合自己,毕竟不用与外界交谈,不用应付纷扰的世界,这样少了很多麻烦。

“林羡月我在跟你说话!你一直看着我不出声做什么?”

赵大王越想越气,径直走下讲台,不由分说的拿起她一旁的本子,看到错乱的演算过程,以及被划掉的演员俩字。

“呵,规划自己的演员路吗?”

赵大王仿佛找到了突破口,也不再想无人应答的尴尬,被拂了面子的怒气宣泄而出,噼里啪啦砸了林羡月满怀。

“就你这样一声不吭的还想当演员?长的是有几分姿色,但是你这哑巴劲儿要去演哑剧吗?面无表情的模样指望靠脸上位?自己不掂量掂量自己几分几两,上课目无老师无视纪律,今天下午把你家长给我喊过来!我观察你很久了,你再这样下去直接给我滚蛋!”

赵大王对林羡月早就失去了刚开始拥有尖子生的兴致,她虽然以优异的成绩考入这所高中,但是她就是看不惯这个人明明家境一般却高高在上的模样。冷淡又疏离,甚至对她充耳不闻,这简直是在挑战一个老师的权威。

林羡月眸子暗了暗,低下头在赵大王看不到的地方无声的撇了撇嘴。

还以为多狠呢……最后还是靠告家长,还是走老套路,不过这回她的算盘打错了,她不会再被家暴了。

想到这儿,她有些解脱的笑了笑,勾起的唇角在赵大王看起来却莫名的诡异。

“有什么好笑的?听不懂人话?那你还学什么习?今天下午就让你家长把你领走。”

赵大王平日里没少欺负林羡月,知道这小妮子平日里一副冷冷清清无所谓的模样,谁也不搭理,一提到家长却会变了脸色,慌张服软的很快。

平时没少用这招让她就范,她甚至有些沉迷于将她反差展现在人前所带来的快感。

今天突然没由得被她一笑,莫名从脊椎骨涌上一股子凉意。

“我自己走就行。回家反省七天您看行吗?”

林羡月声音轻软,细小嗫嚅的嗓音不显做作,反而有几分变扭的失真憨态,略微商量着的语气,倒是有点老实可爱。

她心理暗自高兴,白来的七天假期唾手可得,学校这个地方早就让她不胜其烦,屡次三番的家暴来源让她早就厌倦了校园生活。

况且,她还不喜欢跟人接触,大家都喜欢喊她哑巴,也不喜欢与她来往,她甚至有一次被骗进厕所差点跟人上了床。

一想到这个她就心里发冷,得亏她不是真的哑巴,这群活在泥沼里的少爷小姐,还真不是她能伺候的起的主儿。

赵大王最是受不了她这种在她看来细若蚊蝇的轻哼声,平日里都是一听这事儿冷冰冰的说能不能别叫家长,今天反而意外的软和。难不成这意思是反抗着不准备给家长说了?还想靠以柔克刚让她同情心泛滥?

“自己走?你觉得你自己就可以做决定?刚刚周一学习就这个态度,今天下午不把你父母喊过来咱谁都别想出这个门!”

林羡月笑容更大了些,赵大王被看的心理一梗,隐约有什么不对。

“哦,我爸妈昨天全死了,您要我把他们骨灰盒抱过来一起吗?”

依旧是软软和和的嗓音,却没由得让所有人心理一凉。

赵大王张了张口一时语塞,冷汗顺着背脊滑下,被林羡月的笑容看的发毛,心理惊恐更甚。

“不用了,继续上课吧。”

她赶忙收回视线,林羡月的笑让她感到了疯狂和解脱,眸子中的冷意好像也被点燃,就像父母的死对她来说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情,她甚至怀疑如果在闹下去,自己也会跟她父母一样走的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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