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包间。
陈先明坐在沙发上呆若木鸡。
搂着两个小妹柳腰的双手,因为惊吓过度,忘了松开。
林慧兰像一只发怒的母狮,尽管被保安拦住了,仍然给陈先明带来极大的威慑力。
大型捉奸现场。
抓个正着。
虽然陈先明只在手头上占了点便宜,并没有打算深入发展什么,但这对林慧兰来说,已经是超出了底线。
“姓陈的,你个狗东西,今天我不弄死你,我就不姓林!!”
林慧兰张牙舞爪,几乎要挣脱保安的双手。
陈先明总算缓过神,赶紧松开小妹的柳腰,然后看看身边一脸懵的几位合作伙伴,顿感颜面全失。
男人出门在外,不要面子的吗?
堂堂蓝天集团董事长,被人这样咆哮,以后还不沦为笑柄?
“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在这闹什么!”陈先明强装硬气。
“还有什么可说的,我早就发现你不对劲了,要不是多个心眼派人跟着你,我还蒙在鼓里。”
林慧兰彻底暴走了,冲破了保安的阻拦,扑上前去。
眨眼间,陈先明发型乱了,眼镜掉了。
整个包间噼里啪啦,乌烟瘴气。
余长冬闻声而来,在门口看得一愣一愣。
有心去帮帮老丈人,但是自己答应了老婆今晚不出门。
这时候露面,难保成为某一天爆发争端的伏笔啊。
需要稳健一点。
老丈人自求多福吧。
余长冬拔腿就跑。
大半个钟头后,余长冬到家不久,门铃就响了。
“爸?”余长冬愣住了。
“……”
陈先明扶了扶只剩下一个镜片的眼镜,有心掩饰掉左眼处的浮肿,“刚才不小心摔倒了,又恰好经过你这儿。”
余长冬嘴角抽搐。
被赶出家门就直说啊,什么鬼话都能编出来。
“真是摔得不轻,我给你上点药。”
“也行。”
上完药,陈先明嘴里骂骂咧咧的,“今晚太倒霉了,走路都能摔跤,不知道谁那么缺德,往地上扔香蕉皮。”
“呵呵,我差点以为你是被妈赶出来的呢。”余长冬笑道。
“净胡扯。”
陈先明嗤之以鼻,“给她俩胆子也不敢跟我这么放肆,平时你们在的时候,我会给她面子,所以显得没脾气,真就我俩的时候,我让她往东,她就不敢往西。”
“嗯。”余长冬点点头。
“开瓶酒吧,喝两杯。”陈先明突然说道。
隔老远都能察觉到他内心的惆怅,这种时候,只有喝酒才能加以缓解。
余长冬啥也没说,直接开了酒,没啥吃的,就一袋花生米。
陈先明兀自喝了口酒,点上一支烟,顺便递给余长冬一支。
“你知道我不抽烟的。”余长冬摆摆手。
“听话,陪我抽一根。”陈先明一再坚持。
余长冬没办法,只好点上烟,并不懂得过肺,吸一口就吐出来,挺滑稽。
今晚余长冬比平时老实很多。
不耍宝,不贫嘴。
静静的坐在一旁,陪老丈人舔舐伤疤。
陈先明有一肚子苦水,碍于面子,没法倾倒,只能闷头抽烟喝酒。
烟雾缭绕。
陈先明伸出五指,抓住一团浓郁的烟雾,看着烟雾在指缝间散掉,紧握的拳头,却迟迟不肯松开。
然后红了双眼。
余长冬知道陈先明有苦难言,看他憋得难受,于是无情戳穿:“爸,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你,虽说处理方式不太对,但也情有可原吧。”
“?”
陈先明身躯一颤,“你在说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别闹,妈都打电话跟我说了。”
“……”
陈先明面红耳赤。
最后的一丝尊严都没了!
本来无论在外头受到怎样的议论,至少还能在余长冬面前装装逼——毕竟这货也是个妻管严,在同类面前装逼,还是能获得一定快感的。
“爸,你是不是感觉很尴尬?”
“有一点。”
“那就好。”
啪!
陈先明拍了余长冬一后脑勺,“连你都取笑我,行,我不装了,那死婆娘当着那么多人面儿,把我打成这样,保不齐明天就上新闻,考虑过我的形象吗!”
“可是你搂人家腰啊。”余长冬说道。
“你还没到年纪,哪里懂我的痛苦,我就是一只笼中的鸟!”
陈先明越说越来气,“你以为我天生懦弱吗,当年没出息的时候,的确是犯浑了,害得慧兰受苦,但二十几年了,我一直在弥补,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他妈不会累的吗!”
砰。
陈先明砸碎了酒杯,双目变得赤红,“人要是犯了错,就像小偷,哪怕改正了,有人丢东西还是第一时间想到你,每天就拿当年的事情出来说,对我呼来喝去的,给过我一丝体贴吗。
更何况我还坚守底线,从来没有出轨,那秘书小林不比陪酒女漂亮一百倍吗,这我都没动手,今晚那样的场合,一帮老色批,我要是坐那儿跟个呆子一样,谁他妈带你一起玩。
慧兰她懂个屁,真以为我每天坐在办公室里看看文件,喊喊口号,钱就大把大把的自己飞过来了,越想越他妈来气,明天离婚去,操!”
积压多年的苦水,在余长冬的刺激下,一次性全倒出来了。
两世为人的余长冬,头一次见老丈人发这么大的火。
陈先明在林慧兰面前的懦弱,来源于当年的亏欠。
他花了二十几年,穷极一切的去弥补,今晚意外发现。
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
于是身心俱疲。
老一辈的事情,余长冬不方便发表见解,而且也说不出个对错来。
只能听他骂,陪他喝酒、抽烟。
陈先明表示,这几天都不回去住了,哪怕林慧兰气消了,也不回去。
可是到了后半夜。
陈先明醉醺醺的时候,竟然抓着余长冬的胳膊,迷迷糊糊的说道:“大冬啊,你们年轻人招数多,教教我,这回该怎么哄她。
我嘴笨呐,只会说对不起,只会保证没有下次,但她不吃这套了。”
这死婆娘,跟我大半辈子了,我随便一想都知道,现在还把头蒙在被子里哭呢,待会儿憋一身汗,风一吹又着凉,着凉了又怪到我身上……”
余长冬鼻子一酸。
可能每个人都在用他独特的方式,去爱着心里的那个人吧。
即使,嘴上骂得再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