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蓬莱仙山。

土地公喝着美酒，吃着仙果，被岛上神仙围在中心，好不快活！

“我一个小小的土地公，承蒙各位大仙厚爱，如此盛情招待，于心不安，于心不安啊！”土地公酒足饭饱，打着饱嗝说道。

“说哪里话！你是后羿的义父，我们以后就是后羿的师父，这义父跟师父，一家人嘛！”鹿大仙赶紧给土地公倒上茶水。

“那就谢谢诸位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你们派去的大仙，有没有救下后羿？”土地公又问起了这个话题。

“救下了，救下了！”狐大仙信口胡说。

“那就好，时间太晚了，我也该回去了。各位大仙，后会有期！”土地公起身要走。

“别急着走啊，后羿这孩子，如此优秀，如此招人喜爱，我们仔细商量商量，都教他点什么本事？”海蛇精按着了土地公肩膀。

土地公闻言大喜，果真就坐下了。

“蛇大仙，你准备教后羿点什么本事？”凤凰仙子见土地公中计，就接着这个话题，来拖延时间。

“我能教他蜕皮之法！”海蛇精为了稳住土地公，就拿自己的绝技说事。

“敢问蛇大仙，这蜕皮之法，有何妙用？”土地公问道。

“所有生命都会衰老，衰老的表现之一，就是皮肤变干变涩，或变糙变形，大大影响美观。我这蜕皮之法，后羿学会了，便能让身体的皮肤五年蜕皮一次，重新生出来的皮肤光滑细嫩，如同婴儿！”海蛇精得意洋洋地说道。

土地公听了，连连摇头，“一个大男人，要这细皮嫩肉做甚？不顶用，不顶用！”

狐狸大仙立刻加码，“后羿若到蓬莱，我愿将我的绝技传他！”

土地公眼前一亮，“你的绝技是什么？”

“我们狐族有一对外族不传之秘，那就是狐媚术，我愿意传授给后羿！他若学会，哪怕是尧舜这样的圣人君子，也能让他们对咱后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狐狸大仙掩嘴娇笑道。

土地公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他一个大男人，学这勾引男人的本事有屁用？不成，不成！”

“土地公莫急啊！我可以将我的绝技传授给后羿，你懂的。”鹿大仙嘿嘿笑道。

土地公立刻会意，抚须笑道，“嗯，这个挺好，挺好。只是，这娃娃现在连个媳妇都没有，英雄无用武之地嘛！”

“还有我，可以将我的轻身术教给后羿，让他身轻如燕，凌空飞步！”凤凰仙子展翅说道。

“好好好！”土地公大喜，这个绝对有用。

“我可以将我的防身术教给他，让他刀枪不入！”龟大仙说道。

“你那叫什么防身术？直接叫缩头术得了！”狐大仙取笑道。

众仙闻言，与土地公齐齐放声大笑。

土地公听了半天，这才明白，这些家伙的道行跟自己差不多嘛！

“各位大仙，我先替后羿谢过诸位了。这些仙果仙浆，我能不能带走一些，送与后羿？”土地公问道。

“哈哈，你若不嫌劳烦，尽管带去！不过，这些仙果仙浆，在蓬莱山上吃它喝它，能让人延年益寿，活上千岁；若离了蓬莱山，就是些甜果汁罢了，并无大用。”凤凰仙子笑道。

“各位大仙，能否教他一些能够巧借天地造化的仙术？比如隐身了，比如变成狮子老虎或者蝴蝶蚊子之类的。”土地公问道。

“教他这些不难，都是些修行的口诀和法门。但要将这些本领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那就要他自己下功夫了，没有机缘相助，少说也要十年八年，才能见着神通。”凤凰仙子答道。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凤凰大仙只管教他，能学多少，全看他自己的造化！”土地公喜上眉梢。

众仙正在向土地公许愿，一只海燕从羿山飞来，到了蓬莱山上，来不及变个人样，就慌慌张张落到凤凰仙子跟前，将虎族全灭、青毛狮认后羿为主的消息，悄声说了一番。

凤凰仙子的脸立刻黑了。

麒麟大仙看火候差不多，也想帮助大家拖延时间，就要走上前去向土地公许愿呢，却被凤凰仙子一把拉住了，“土地公，时间确实不早了，我们送你回羿山吧。”

海上众仙大喜！

哈哈，看来后羿已经死翘翘了！

鹿大仙终于松了口气，哈欠连连，“睡喽睡喽！土地公，你慢走啊，我回家睡觉去了！”

众仙伸懒腰的伸懒腰，蹬腿的蹬腿，尽皆欢然。

土地公离去后，凤凰仙子仰脸望天，目中含泪，对众神说道，“那个后羿，赢了！”

那一夜，蓬莱仙山众神，哀嚎遍野，彻夜不眠……

神仙说过的话，可都是要做数的！！

2，

羿山常家村，子时。

常平夫妇第五次到嫦娥家打探，确认嫦娥还没有回来后，常平不停地长吁短叹，常平媳妇却喜不自禁。

“这会心疼起你妹子了？大半夜的，你假惺惺的给谁看呢？赶紧的，把三头牛牵回咱家院子，免得招了贼，便宜了外人！”常平媳妇走到牛圈解灵犀的牛绳。

母牛头上没角，灵犀平时也最温顺。

“爹娘唉！都怪我胆小，没本事。今夜山里野兽动静这么大，我去也是白白送死，你们一定要原谅我啊！”常平一边祷告，一边解牛大力的拴牛绳。

“今夜山里这动静，即便你爹娘活着，他们也不会去寻人，更别说让你去了。”常平媳妇嗤笑道。

“说的也是。”常平心里的愧疚感一扫而光，解牛绳的动作也麻利起来。

牛小默惊奇地发现，自己居然听得懂人言了。

他诧异地看着常平夫妇，心中感慨，“爹娘总是说，人是高贵的动物，是我们牛的主人，是我们牛的神。神的内心，怎会如此自私贪婪、凉薄无情？”

“咱家也有两头牛，地就那么多，用不着养五头牛的。我们将这头公牛卖掉，换来五两银子，这日子也能宽裕许多！”常平媳妇开始筹谋。

“如此甚好。”常平应道。

牛小默心中一揪，焦急地看了看任凭摆布的父亲牛大力和母亲灵犀，哞哞言道，“爹、娘，咱不能跟他们走！他们要把爹你给卖掉！”

“你怎么会知道？不要胡说。”灵犀呵斥牛小默。

“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能听懂人们说的话了。”牛小默急急说道。

“你能听懂人类的语言？”牛大力难以置信，瞪着儿子。

“全能听懂，他们说他们家还有两头牛，地少牛多，要把爹你给卖掉！”牛小默急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牛大力和灵犀心中黯然，对视一眼，牛大力开口道，“默默，我们牛跟人定了契约，人给我们安全和食物，供养我们，我们就要听人的安排。他们真要卖了我，我也会抽空回来看望你们母子的。”

“你爹说的对，我们也可以抽空去看你爹。生而为牛，遇到什么样的主人，这主人会如何对待我们，都是命，我们都要认。”灵犀忍着眼泪，舔了舔牛小默的牛头。

牛小默黯然。

父母都这样说了，都这样认了，他一个小牛，又能怎样？

常平夫妇将牛大力、灵犀、牛小默带回自己的家，常平媳妇将灵犀拴好，就听常平言道，“我妹妹刚刚命丧深山，我就将她的牛卖掉，传出去总是难堪。养着呢，又着实浪费，这样吧，我趁着黑，将这头牛卖到集市上的张屠户处，让他杀了卖肉，我们也落了个干净。别人问起，我们就说嫦娥的牛被偷了一头，我们担心剩下的两头也被偷去，这才牵到我们家，暂为嫦娥保管。”

“嘿，你这呆瓜脑袋，今日怎么突然开窍了？如此更好，即便嫦娥命大，过几日回来，我们将这两头牛还她，落个好人不说，还能净赚几两银子！”常平媳妇兴奋地说。

“你说嫦娥还可能回来？那我们索性将这三头牛都拉到张屠户处，一并卖与他吧？”常平眨巴眨巴眼睛。

牛小默又惊又怒——好黑心的人类！

牛小默赶紧将常平夫妇的对话，将给了牛大力与灵犀。

二牛犹如五雷轰顶！

已经被拴好的灵犀，焦躁起来，她用力地想将自己从绳子中挣脱，去抱住牛大力，不让夫君被拉去屠宰场，却怎么也挣不断那根拴牛绳。

牛大力用力一挣，扑到了灵犀跟前，二牛抱头痛哭……

常平冷不防，被拽了个跟头，愤怒的他扬起手中的赶牛鞭，狠狠地抽向牛大力。

牛小默斜刺里窜了过来，为父亲挡下了这一鞭。

赶牛鞭抽在身上，牛小默感到火辣辣地疼，它却一动不动地横在常平面前，瞪着牛眼睛，没有让步。

常平大怒，扬手又是一鞭子，嘴里骂道，“小畜生，滚开！惹怒了老子，这就把你跟你爹一块卖给张屠户！”

“爹，娘，咱们跑吧！”牛小默倔强地挡着常平，保护着自己的父亲。

“儿啊，不能跑。跑了，就是我们牛打破了人牛契约，人类就不再信任我们牛，也就不会再庇护我们。为了获得人类的信任，我们用几万年的时间，进化掉了獠牙，进化掉了利爪，这才让我们牛族避免了浪迹丛林、日夜都可能被狮虎狼豺随时吃掉的危险，我们牛族的平均寿命，也从以前的十五岁，增长了现在的二十五岁，不管怎么说，我们应该感激人类。”灵犀解释了牛大力不跑的原因。

“即便现在跑入丛林，我们没有利爪和獠牙，也早就忘了如何搏命，还不是送死，让那些狮虎狼豺吃掉？横竖都是个死，我向人族认命了，还能为你们娘俩争取个活路。”牛大力亲了亲灵犀，又亲了亲牛小默，黯然说道。

“爹，娘，他们说了，要把我们三个全卖去杀掉！”牛小默哭喊着说。

牛大力猛然抬头，止住了哭泣，狠狠地瞪向牛小默，“他们真的如此狠毒？”

“他们说留着我们，嫦娥万一回来，他们还要把我们还给嫦娥！现在把我们都卖掉，即便嫦娥主人回来，他们也可以撒谎说我们被贼人偷走了，落下不少银两！”牛小默恨恨说道。

看到牛小默如此倔强，常平媳妇发狠道，“这头小畜生，脾气这么坏，管教起来定然麻烦！说不得顶撞了咱们孩儿，就是祸事了，都卖了吧！”

“嗯，小牛的肉，最是新鲜。小牛咱们可以便宜点卖，但是小牛肉咱们拿回来十斤，也给娃儿们改善一下生活！”常平点头道。

“儿啊，他们真要把我们三个都卖去杀掉？！”牛大力眼睛血红，瞪着牛小默问道。

“千真万确！”牛小默急急说道。

牛大力还在半信半疑时，作死的常平媳妇开始走向灵犀，解起了绳子！

牛大力再不怀疑，当下怒吼一声，牛头一低，挺起两个公牛角，就向常平胸口狠狠撞刺去！

牛小默见父亲行动，也立刻冲着常平媳妇的后背撞了过去！

常平被牛大力双角刺进胸膛，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常平媳妇闻声回头，却被牛小默撞住了腰，身子向前一扑，脑袋撞在牛石槽的石头棱上，晕死了过去。

牛大力慌忙感到灵犀跟前，开始咬绳子。

牛小默走到常平跟前，抬起前脚一个牛蹄，狠狠地在常平的脑袋上踩了几脚，竟然将常平的脑袋踩碎了，血和脑浆迸溅一地。

牛小默看着那红白相间的一地碎浆，喉咙发痒起来。迟疑片刻，他伸出舌头，背着父母舔了一口……

牛族跟人族定下人牛契约后，八万年只吃草、不吃肉的传统，第一次被牛小默打破。

牛小默回头看了看正在啃绳子的父亲，心中恨道，这两个人说小牛肉新鲜，要吃我的肉，那他们孩子的肉，想必也更好吃吧？”

牛小默一声不吭，走出牛圈，摸到常平夫妇的家中的卧室，看着睡熟的两个都不满三岁的小孩，抬起了牛蹄子……

牛大力啃开了灵犀的拴牛绳，二牛才惊觉少了牛小默，慌得都哞哞哞地召唤起来。

牛小默又吞下一只小孩的手，舔了舔嘴角的血，跑到了父母跟前。

“你怎么满面是血？”灵犀惊叫起来，抱着牛小默的头，仔细检查——她以为牛小默受了伤。

“娘，你别担心，我没有受伤。我刚才去把他们的两个小孩也弄死了，还吃了三只手，比草好吃多了！”牛小默舔着嘴唇说道。

“什么？！你吃了人肉！”牛大力和灵犀同时惊叫起来。

“我们为人类拉车拉磨，犁地耕田，苦活累活干尽，却只是让他们喂上几口青草，他们就以我们牛族的恩人自居，想杀便杀，想剐便剐！人类既然吃得我们牛，我们牛为什么就吃不得人？！”牛小默不以为然地说道。

牛大力惊得连连后退几步，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该如何说、如何做。

灵犀心中再怎么惊恐，毕竟是做母亲的，不仅没有退开，反而走到牛小默跟前，流泪言道，“儿啊，你可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吗？牛不吃肉，人才安心！你如今吃了人肉，若是被人知道，定然要被人当作魔王，想尽一切办法诛杀！不仅如此，恐怕所有的牛，都会受你牵连，被人们在魔变之前，诛杀殆尽！！”

“我们牛族，恐怕都要面临灭顶之灾了！”牛大力瘫坐在地，哭着说道。

“爹娘莫怕，他们一家人都死光了，没人知道是我们牛干的，更没人知道我吃了人。回到丛林会被狮虎狼豺吃掉，那我们就回嫦娥主人家等她几天，再做计较。”牛小默出奇地冷静。

“嫦娥若死了，我们在她家也住不了几天，就会有人继续打我们的主意的。”灵犀说道。

“娘，我能听懂人言，可能跟傍晚找你的那头疯牛有关。他给你的那粒药丸，你扔掉后，我看着像个糖果，没忍住馋，就偷偷吃了。”牛小默说了实话。

“什么药丸？”牛大力警觉起来。

牛小默就将经过给父亲详细说了一遍。

“你的有缘牛？”牛大力疑惑地看着媳妇。

“爹，别想岔了！我们回嫦娥主人家等嫦娥，也许还能碰到这头疯牛，说不定他能帮我们！”牛小默吃了太上老君的长生不老仙丹，心智成熟的速度也超乎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