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言知屏如常离开卧房,在前往花房的路上,倏然发现自己头上一直别着的金钗不见了,不知掉落在了哪里,顿时慌了神,返回原路细细寻找
这金钗并非什么值钱之物,却是言知屏生母遗物,故而,言知屏万分珍视,就连就寝时,也会将这金钗放在枕边。言知屏一路寻回卧房,才发现这金钗仍旧静静躺在枕头旁,原来是晨起忘记佩上,顿时松了口气,将金钗在头上小心别好,这才放了心。
临离开卧房、欲要穿过小书房之时,忽闻听两人脚步声愈来愈近,其中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在下近日听闻,公子熟读兵书,研习兵法,便想将在下日前所得一部绝版古兵书,献于公子过目。”
“哦?在哪里?”另一个兴奋的男子声音响起,竟是邹祖荫!大概是这个时间,他以为知屏并不在房中,大约是又故意拿来了些什么放在房中。而言知屏并未拆穿,而是将自己隐在珠帘之后,静静观察,屏息凝神!只见那男子从胸前衣襟内取出一物,双手奉于邹祖荫,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那男子她是见过的,名字似乎叫什么栾方叶,如今客居邹府,颇受邹将军两父子的青眼,就连家宴性质的言母寿宴,他也一同去了。对这个人,言知屏了解不多,只听邹将军说这人在喀纳一役中立过一个不大不小的军功,被自己的兄长言子期破格提了两级,但在那之后,似乎也并未得到过兄长的重用。或许正因如此,栾方叶才转投了邹家军门下。因是有军功之人,故他入了邹家后,并未受到怠慢。邹将军虽表面对栾方叶礼遇有加,私下里却也语带不屑的评价过此人:狡狯,且功利!
邹祖荫这些日子,本就对兵书极感兴趣,如今见这珍贵之物就在自己眼前,顿时来了兴致,忙取过兵书,细细翻开一页品读。最近时日,他的确对兵书以及兵器图之类颇为沉迷,每日借职务之便,倒也能满足不少,但绝版的古兵书,对他还是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拿到手中便不舍放下。刚想道谢,忽觉不对,问道:“你献如此贵重之物,是否有事相求本公子?”
“邹祖荫倒也不傻。”言知屏暗想,心中也知,如此狡狯功利之人,若无事情相求,怎会白白送了此等贵重之物只为投邹祖荫心之所好?多半是有事相求罢了!
“什么都瞒不过公子慧眼,在下的确有一事相求。”栾方叶讪笑道。
“何事来求我?为何不去求家父?”邹祖荫皱眉不解道。
“这件事,唯有公子可以出手相助。”栾方叶望着邹祖荫,诚恳道。
“哦?”邹祖荫闻言,倒是来了几分兴趣,好奇道:“你且说说,我能助你什么?”
“不敢欺瞒公子。”栾方叶深鞠一躬,道:“真正需要公子出手相助的,是佟敏儿姑娘!”
“佟敏儿姑娘?”邹祖荫蓦地睁大双眼道:“是我岳母寿宴那日,御前献舞的那个姑娘?”
“正是!没想到公子还记得,敏儿姑娘若知晓公子惦念之心意,定会欣慰至极啊!”栾方叶略带夸张的动情道。
言知屏见此,大约猜到了栾方叶的心思。这佟敏儿,她也是有印象的,嫡母寿宴那日见过,模样生的很美,据说与邹祖荫曾经的恋人模样相近,看来这栾方叶,多半还是要投其所好,献书献美。只听邹祖荫问道:“敏儿姑娘,遇到什么难处了?”
“唉”栾方叶长叹一声,似乎显得有几分难为情,迟疑的道:“本来,牵扯到佟姑娘私隐,在下本不该多嘴,但”
说着,栾方叶紧珉了下双唇,看上去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但在下实在没有想到,佟姑娘的遭遇和处境,居然如此凄楚可怜,让人于心不忍”
“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邹祖荫催促道,目光中已有几分焦急!
栾方叶道:“这佟姑娘,曾搭救过言子期言将军的性命,言将军也曾向佟姑娘许诺若有一日遇到难处,便来寻他,佟姑娘当真来了言家,因感念言老夫人收留之恩,才想要在寿宴那日献舞,仪表孝心,岂料被言老夫人认定她不知廉耻,将她拘禁在言府之中,放话说会关她到死!”
“实在过分!”邹祖荫闻言恼怒道:“不过就是献了个舞罢了,何必赶尽杀绝?不过,”他冷笑一声,继续道:“言家一贯以权谋私,将他们的想法强加于人,根本枉顾无辜之人的性命!”
言毕,他的表情转瞬落寞,像是回应栾方叶,又像是对自己,黯然道:“要不是因为这样,玖儿就不会死,现在连敏儿也要这样”
珠帘之后,言知屏见邹祖荫对言家不但积怨仍多,口中还皆是恶言,心中极为不快,正欲挺出与其辩驳,又听栾方叶又长长叹了一声,道:“公子所言甚是!若非在下运气差,不知做过些什么不入言子期将军的眼,被将军冷待,也不至一身军功如今却不得不寄人篱下”
“他言家的罪,罄竹难书!”邹祖荫恨恨的抛下一句,转而又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言家要回佟姑娘吗?这没问题!”
“不!”栾方叶再施一礼,道:“不敢欺瞒公子,佟姑娘已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逃出了言家,如今就在花园之中!”
“什么?”邹祖荫眼前一亮,话语间亦是藏不住的欣喜,忙确认道:“你是说,佟姑娘已经逃了出来?现在就在就在咱们府里?”
“正是!”栾方叶正色道:“佟姑娘逃出生天后,在燕都亦无相熟之人,走投无路,想起曾与在下有过一面之缘,在下方知她遭遇非人待遇,心疼佟姑娘心地良善却遭遇不公!而在下能想到的,现如今能庇佑佟姑娘,帮助她的,只有公子您啊!这才斗胆恳求公子,见佟姑娘一面!”
“快带我去见她!”邹祖荫起身急道。
栾方叶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道:“请公子移步花园!”
二人离去后,言知屏犹豫了下,决定继续跟随。她隐隐觉得,事情可能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
这个栾方叶,心中究竟在打什么算盘?那佟姑娘又是怎么一回事?她的真正诉求是什么?
这一切,怕是要听过佟敏儿说的,方能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