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都是亲戚,也不用讲究那套繁文缛节,二叔楚承志上来问了曾夫人案子怎么样了,楚歌一一作了解答。
聊了半晌,二叔这才拍着楚歌的肩膀感叹道:“不知不觉,侄儿竟然也长大了。”
毕竟在一般百姓心中,新安县的县令就已经是青天大老爷了,而司寇杨林却是连县令都望尘莫及的大人物。
但就是这么一个地位崇高的大人物,竟然被楚歌亲手揭发罪行,关入大牢之中,实在是难以想象。
说完了杨林的案子,楚歌又提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卖盐。
虽然习惯了抱姬千泷的大腿,但是他心底还是很有数的,要拥有属于自己的钱财来源。
万一哪天没了令牌,也不至于中断了修行资源。
二叔在新安县衙当值,虽然身为捕头,但是一个月月俸也只有七八两银子,婶婶偶尔会做些针线活计补贴家用。
现在听到楚歌发现了这么一条生财的路子,二叔还略微有些犹豫,婶婶却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虽然你说着卖盐能赚钱,但是这启动资金怕是不好凑齐,我和你婶婶这些年一共才攒了两百两银子,怕是连个店铺都盘不下来”,二叔楚承志说道。
“这点无需担心,我手头还有些银两,盘个店铺没什么问题,不必动用你们的积蓄了”,楚歌说道:“我平时需要在悬镜司当值,没什么时间管理店铺,这点还需要婶婶帮忙了。”
至于日后店铺的利润分成,楚歌本意是五五开,但是二叔却不同意拿这么多,毕竟资金和方法都是楚歌出的,于是要了三成的利润。
敲定这些之后,楚歌便回到洛邑家中,取了一千两银票,先是去牙行买了几个身体壮实的仆人,花了二百两银子。
有了卖身契,便不虞制盐的秘密会泄露出去,楚歌又与婶婶一起,在城中物色店铺。
最终看中了一间临街的店铺,花了六百两盘了下来。
剩余的二百两则是用于进原料以及装修店铺,上让堂弟楚知安在招牌写了雪花盐几个大字,字体遒劲,这一手好字很是惹人瞩目。
至于官府那边的事情,楚歌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且先不谈他悬镜司的身份,仅仅是靠着姬千泷的令牌,便少有做不成的事情。
两天跑下来,开业所需的手续一应俱全,效率可谓是神速。
至于雪花盐过滤所需的滤包,楚歌只教给了婶婶一个人,让她自己制作滤包,然后将过滤盐卤水的工作教给几个买来的仆人去做。
除此之外,这两天的时间里,婶婶将制作出来的雪花盐分为了几个档次,卖出的价格也不同。
第一档最好的雪花盐自然是经过二十多次过滤之后,再将卤水蒸干留下的盐粒,这种盐洁白似雪,毫无杂质,吃起来口感绝佳。
相对应的,过滤卤水所需的原料成本也很高昂,一罐盐的价格定在了五两银子,一罐便是一斤。
其次的便是经过三次过滤的盐粒,这种盐品质虽然不及第一种,但也是难寻的好盐,几乎与最好的海盐差不多,这一罐盐卖五百文。
最后一种便是经过一次过滤的盐粒,质量与普通的海盐略微好上些许,但是价格比海盐便宜了一倍,只有二百五十文。
开业之前,婶婶和几个仆人在院中整整熬了一夜卤水,制作出来雪花盐两千多罐。
楚歌特意取了三十多罐品质最好的雪花盐,借由捕头钱钧的关系,送给了洛邑东城三十余家酒楼店铺试用。
没想到这一尝试后,雪花盐立即在洛邑城中酒楼之中掀起了一股风潮。
这种新冒出来的雪花盐品质实在是太好了,制作出来的菜肴没了盐粒的苦味,味道立即大幅度提升,吃过的客人都赞不绝口。
结果就是第二天刚刚开业,婶婶便被店外候着的一大群伙计吓了一跳,他们都是来自各大饭铺还有酒楼,平时消耗的盐量惊人。
见到价格便宜、质量还更好的雪花盐,当即慷慨解囊,恨不得将店里雪花盐全都买下来。
开业便火爆到这种程度,是婶婶和楚歌都没想到的。
两千多罐雪花盐,半个时辰就被闻讯而来的各路掌柜和伙计抢光了,甚至连附近路过的居民都好奇进店瞧了瞧,见盐的品相绝佳,也掏钱买了一罐。
上午开业,店铺中午便打烊了,婶婶看见一张张的银票,还有堆成小山的银两,脑袋都是懵的。
她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银两,心情激动,手都在抖。
算算利润,这半天的功夫,竟然赚了将近三百两银子。
这简直是在抢钱,城中如此多的生意,就没有比卖盐更挣钱的了。
怪不得日后官府要将盐铁经营权收归中央,这其中的利润太大,连皇帝都得动心。
如此一来,之前楚歌投进去的一千两银子,三四天就能回本,剩下的便是纯赚了。
一边是店铺开业大吉,另一边,在悬镜司中楚歌也升官了。
鉴于他在杨林案子之中所立下的功劳,刘锦破例将楚歌提拔为青衣,一步便迈进了中层。
按照以往的做法,担任青衣的都是中三品的强者,他算是极少数的例外。
接到通知的当天,第一个过来恭喜的便是白玉堂。
“楚老弟,当初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便知你不是池中之物,这才短短一个月的功夫,你就已经同我平起平坐,日后更是前途似锦。”
“白大人...”
“哎,还叫什么大人,称呼我一声玉堂即可,你我现在可不是上下级了,哪来的那么多拘束。”
但若要平辈论交也不太妥当,毕竟白玉堂大他一轮,楚歌思索片刻,开口道:
“白大哥,虽然现在我已经升到了青衣,但是还是个新来的,在悬镜司没当值过几天,诸多事务不太清楚,还要多多依仗白大哥帮衬。”
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白玉堂心里堵的慌。
他花了二十年才走到如今的位置,而楚歌只用了二十天。
这其中的差距,太过明显。
但想想楚歌办过的案子,尤其是提刑司的司寇杨林,白玉堂的心态立马平衡了。
没过多久,门外转过来一个身着紫衣,面色阴柔,腰间挂着一把长剑的男子。
只见那长剑甚是奇特,剑身弯弯曲曲,似是九曲黄河,剑柄饰有金蛇,剑身镶嵌着金丝,极为精致。
正是之前见过的金蛇剑刘义,也是洛邑现在的十二位紫衣之一。
这位刘义乃是掌镜使刘锦的义子,现在成了楚歌直系上官。
两人见过礼后,刘义伸手虚扶,说道:“二位不必如此客气,以后便是一起共事的同僚。”
他在上首的座位坐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这才接着说道:“楚歌,你是我见过的升迁最快的青衣了,义父很重视你。”
“他老人家说,这悬镜司是大王的眼睛和耳朵,有没有修为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如同那高堂明镜,照清事情的真相。”
“想想吧,若是一个人耳朵和眼睛被蒙上、被误导,即使他有再强大的力量,也只能成为一个提线木偶。”
“这也是义父为什么重视你的原因,想我大周,数代周王皆有昏聩之举,多半原因便是悬镜司被蒙蔽了,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利刃。”
说了这么多,刘义也直接讲到了这次的重点:“按照我悬镜司的规矩,青衣都要下放到地方诸侯之中,成为我大周在外的暗线。义父很尊重你,你尽可选择地点,看你个人的意愿。”
楚歌点点头,差不多了解了,这就相当于外放锻炼能力。
“我之前在韩国国都待过大概三年,执掌当地的悬镜司。这只是一段经历,以刘大人对你的看重,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调回来”,白玉堂说道。
在这件事上,刘义没有表达看法,而是慢慢喝着茶水。
楚歌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说道:“刘大人,此事能否容属下多考虑一番?”
“可以”,刘义应允道:“你有一个月的假期,在这之前考虑完,尽可以过来找我。但是一个月后,你就必须前去赴任。”
........
出了悬镜司衙门,楚歌先是去卖盐的铺子中与婶婶通了消息,告知了她自己将会暂时离开洛邑的事情。
然后便是去找了正在巡街的钱捕头。
在一番见礼后,钱钧先是恭喜楚歌高升,然后便找了个酒楼一起吃饭。
饭饱酒足,楚歌这才开口拜托他帮忙照看商铺,东城这片区域正是钱钧现管的地方,这几条街的治安案子都由他处理。
以两人的交情,钱钧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最后便是去太庙。
姬千泷也意外于楚歌的晋升,没想到刘锦这就让他成为青衣,掌握某一地的悬镜司。
按照通俗惯例,这是中三品的强者才能担任的职位,而楚歌只有区区八品,她觉得楚歌还有一年左右才能摸到迈进中三品的门槛。
“在外要小心些,悬镜司在诸侯国中都是被重点盯着的存在,如今你成为青衣,是因为刘大人迫不及待地想要让你成长起来,才会给你加担子”,姬千泷碎碎念地说道,语气与以往大不相同。
“此次在外任职,我可以任意挑选七国地点,不知道殿下有什么建议?”楚歌问道。
“哦?”姬千泷眼神意外,接着考虑道:“七国之中,韩国最弱,却是位于四战之地,四周皆是诸侯国,其中各方势力更是鱼龙混杂,便于行事,我建议你去新郑。”
“新郑吗?”楚歌点点头,在他心里,最危险的地方莫过于大秦,最安全的地方同样是新郑。
而且秦灭六国,最有可能先挑柿子软的捏,拿韩国开刀。
历史会不会按照他认知的那样发展,新郑也是一个重要的节点,秋风未动蝉先觉,其中必定会有蛛丝马迹。
“你这一趟去新郑,自身修为不足,恐怕有些危险,我让郑公公跟着你”,姬千泷再度说道。
郑公公,正是当日同去泗水村的老宦官,四品强者。
“不必了,我自身虽然修为还未达到中三品,但是实力比起寻常六品毫不逊色。”楚歌直白说道,“而且我身边也有强者随行。”
这个强者,自然是指的妹妹楚乔了,他现在还处于炼体时期,大妖的精血不能中断,不然这修炼速度怕是要骤降。
“比肩六品!”姬千泷脸上尽是震撼之色,满打满算,楚歌修炼不过一个月,就能和中三品的强者掰手腕了,这份天资简直难以置信。
想到此处,她心下有些怀疑,于是拿起放在一旁的宝剑,说道:“我们试试手,你要是没有六品,就不要拒绝我的建议,没有实力打底,这一趟很危险。”
说罢,也不管楚歌的回复,伸手抱剑说道:“道家天宗五品,姬千泷!此剑名为秋水,赐教!”
只见姬千泷身姿高挑,亭亭而立,风姿卓然,楚歌不禁叹道:“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你!”姬千泷没想到楚歌这时候还有心思撩她,银牙紧咬,总算狠下心来,纤手中法决一掐,只听铮的一声剑鸣,秋水出鞘,飞剑灵性自生,如同有生命一般划出一道湛蓝的轨迹,朝着楚歌斩来。
看着迎面而来的道家飞剑,楚歌心下不敢小觑,龙象锻体功全开,浑身皮肤有淡金色闪过,隐藏在衣衫下的肌肉暴起,勾勒出清晰的线条。
双拳一握,楚歌喝的一声便轰了过去,气势凛然,让人望而生畏。
拳剑相击,如同金石相碰,飞剑倒飞而出,而楚歌掌指间有鲜血落下。
向来刀枪不入的皮肤竟然被破开了,伤痕深入掌骨,被锻体有成的指骨挡下。
但是这点伤痕对于锻体的武夫算不了什么,楚歌脚下一踏,身形爆起,竟然不退反进,朝着倒悬的飞剑抓去。
掌指与剑身连连碰撞,楚歌没有贸然再去硬撼秋水剑锋,而是从侧面切入,以蛮力与飞剑力道较劲,二者纠缠在一起。
最后还是楚歌更胜一筹,将这柄道家飞剑压在身下,一双大手将其牢牢按住,引得秋水剑身嗡嗡清鸣。
正在楚歌以为他赢了的时候,抬头一看,自身脖颈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着一把闪着青光的长剑,而姬千泷一手持剑,站在身前,嘴角带着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