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X20年12月31日。

完全沉浸式VR MM《浪潮》已经正式运营了15年，作为内测玩家的张一凡玩这个游戏已经玩了16年。

“今年也还是孤身一人啊……”

张一凡独自站在公会大厅中，宏伟的公会大厅此刻空无一人。

“神之领域”公会，这个公会是张一凡在开服的时候就加入了的，当时公会里有很多的人，十分热闹。大家为公会共同出力，在80级版本时成功将公会打进了全服前十的排名里。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不少人因为现实中的各种事情离开了《浪潮》，公会里的人也越来越少，公会也逐渐没落。

直到五年前，公会会长也离开了游戏，临走前会长将公会会长的权限丢给了张一凡。不懂公会经营的张一凡眼睁睁的看着公会里的人要么永久下线，要么离开公会，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地坚守着。

“打开公会人员列表。”

张一凡轻声说出指令，他的面前突然凭空展开了一道光幕，工会人员的列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是《浪潮》的“语音控制”系统，通过事先设置好的语音指令可以进行各种菜单操作和技能释放，这在当时确实掀起了一股浪潮，但现在这股浪潮已经变成一朵毫不引人注目的小浪花了。

公会人员列表一片灰色，只有张一凡自己的头像亮着。

“【传说的魔剑士】（人类）约翰·史密斯，LV160奥术掌控者。”

“哈……”张一凡再次叹了口气。

自己已经是奔三的人了，但事业方面毫无建树，工作如同浮萍一样换来换去，老实的性格让自己经常被领导和同事排挤，现在更是处于失业当中。情感方面也一无所获，母胎solo至今，家里不断地催婚更是让他压力倍增。

各种挫折下张一凡甚至有“到了三十岁我就自杀”这样的想法，不过还好有游戏给他带来一些慰藉。在游戏里收获到的友情让张一凡倍感珍惜，也正因如此，他几乎把他所有的收入全部投入到了这个游戏中。

张一凡眼睛扫视过公会大厅，曾经的这里也是充满着各种欢快声音的吵闹场所，可如今却安静的像是凌晨两点的坟场一般。

他站起身，身上华丽的轻甲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张一凡径直走出公会大厅，脑海里却不断思考着自己的人生和未来。

“也许我应该彻底离开游戏，好好去面对人生……但是，真的有必要面对这样的人生吗……”

张一凡抬起头，看到的是自己头顶【传说的魔剑士】这几个字——这是自己在100级版本时获得竞技大会冠军的奖励称号。

《浪潮》的竞技大会冠军只有每个版本更迭的时候才会出现一个，而且每个冠军称号不仅名字不同，属性也各异，这是因为冠军称号是为了竞技大会冠军专门定制的，是荣耀的象征，这种冠军称号目前也就只有区区九人拥有而已。

在游戏里，张一凡是足以睥睨天下的顶尖玩家，但在现实里，他却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打工人而已。

一路步行着，路上遇到的公会NPC纷纷冲着自己鞠躬行礼，张一凡下意识的冲着他们点头回礼。

不知不觉间，张一凡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公会小屋前。在公会里，每个成员都能有这么一个公会小屋，可以在里面进行物品的储藏，以及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主人，欢迎回来。”一个白色头发的少女站在门口，轻轻地冲着张一凡鞠了一躬。

张一凡一怔，旋即想起了这个少女的来历。这是自己公会小屋的私人管家，可以根据每个人的喜好进行定制，而这个少女就是当时自己亲手捏的私人管家。

想到这里，张一凡不仅哑然失笑。当时自己的XP还是白毛萝莉，这个私人管家的功能一上线，自己立刻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捏了这个一个形象，当时还被公会的其他人嘲笑了一番。

“我记得……你是叫做池雨对吧……”张一凡伸出手，摸了摸池雨的头。角色的动作停留在了池雨的头上，但是完全没有任何触感传过来。

毕竟只是VR游戏而已……张一凡盯着眼前的白发少女，脑海中想起了过去，当时自己还很有兴致的给她写了角色设定和技能设定。

“让我看看我当时是怎么写的……”

张一凡打开池雨的角色信息，眼前的光幕上立刻出现了她的全部资料。

“【史密斯忠诚的仆人】（人类）池雨，LV100审判天使。描述：对主人忠心耿耿，甚至产生了其他感情的少女，但对主人之外的人十分冷淡。离开主人一刻都会感到煎熬，会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到主人的身边。有着可隐藏的天使翅膀，可以通过皮肤接触吸收他人的生命能量……”

“我当时还真是中二病犯啊……”张一凡摇了摇头。这个私人管家除了可以设定技能和等级外，其他的描述都只是单纯的语句而已，什么恋主天使翅膀啥的，都只是张一凡自己的幻想而已——作为私人管家，她甚至连这个屋子都出不去。

不过好歹是自己注入了心血的角色，张一凡对她还是很有感情的。

走进自己的小屋，房间的墙上和展示柜里摆放着各种武器、防具等等。张一凡是个收藏癖，而《浪潮》这个游戏里又有很多十分有特色的道具，所以张一凡总是会把他们收藏到自己的小屋里。

只是这个小屋的贮藏空间和玩家的道具栏并不相连，所以实用的道具张一凡只能带在身上。

“哦，这个道具，我记得是……掉线刀？”

张一凡随手拿起展示的一把造型奇特的长刀，光幕立刻出现在这把长刀的旁边，上面写着这件物品的描述。

“【猛龙断空剑】

【品质：完美】

【主手武器：单手剑】

【攻击力：强】

【特效：可以释放强力的突进攻击，攻击时会产生龙形剑气】

【备注：龙刃，准备出鞘了】”

看到这件装备的张一凡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浪潮》这种致敬其他作品的备注也是其吸引张一凡的的原因之一。

这件装备是当时很出名的一件装备，只不过是恶名。不知是底层代码的问题还是什么，使用这把武器发动的剑气攻击时，总是会让使用的玩家卡掉线。虽然后来官方靠服务器性能的提升来解决了这一问题，不过玩家们的注意力早就转向了其他内容，最终只留下了“猛龙掉线斩”的臭名。

就像是张一凡一样，是被时间所遗忘的一件武器。

“就这样吧。”张一凡把长剑放回展示架上，然后转身走向了外面。

沉迷游戏始终还是要不得的，也许……真的到了该告别的时候了。

张一凡漫步到公会区域的广场中央，这里伫立着一颗巨大的宝石。这是“传送水晶”，藉由传送水晶之间的传送，玩家们可以到达《浪潮》游戏世界的几乎任何一个地方。

“传送，夜莺镇。”

伴随着一阵耀眼的光芒，张一凡身边的景色发生了变化，原本的公会广场变成了一个和平的小镇。

这里是张一凡创建角色时的出生地，也就是所谓的新手村。像这样的新手村有许多个，新手任务也各不相同，但基本大同小异。

夜莺镇的新手任务是在大火中逃脱，然后调查火灾的起因，并重建小镇。此时这个和平的小镇就是重建之后的夜莺镇——虽然重建前后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对于这个新手村，张一凡保有特别的感情，所以选择了回到这个小镇来做最后的纪念。

“那么，最后就在这里下线吧……”

张一凡看着曾经熟悉的场景，叹了口气，他甚至不想好好地退出游戏。

“就这样直接把VR头盔摘下吧……强退会不会影响VR的质量啊，别影响我卖二手就行……”

时间一分一秒的逼近午夜十二点，就在时间跨越新年的那一刻，张一凡闭上双眼，抬起手，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新的一年，开始新的生活吧。”

再次睁开眼，张一凡看到的依旧是……平和的小镇景象。

“嗯？动作出现偏差了吗？”张一凡再次伸手要摘下自己的VR头盔，可是伸出去的手却真实地感觉到了脑袋的触感，脑袋同样感觉到了手上手套的触感。

“这……菜单！”张一凡感觉到一丝不妙，他大声喊出了呼唤游戏菜单的口令，但应当出现的光幕菜单却没有出现，反而是周围的NPC都向自己这边看了过来。

一滴冷汗顺着张一凡的脸颊流了下来，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汗珠在脸上滚动的触感。

“我这是……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