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芊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的伏悠,一时间难以消化对方适才所说的话。
而后者则是一脸淡定的望着她,神色如常,难辨情绪。
李芊双唇微微颤抖着,好半天才找回声音道:“我虽自小便与别的小孩不同,呃...是比他们厉害了些,可我父母确确实实就是普通的平凡人呀,否则也不会遭受魔族欺凌时毫无反抗之力。”
伏悠站起身子,缓步越过桌前,手负在身后,望向远处层层叠叠的山林,语音清渺道:“兴许你并非他们亲生呢?”
李芊亦不由地站起身来,失声道:“怎么会?”然而话虽如此说,一幅幅久远的画面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在眼前。
伏悠回过身来,望向她道:“你仔细想想,你同他们之间的相处可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李芊茫然地摇了摇头,潜意识抗拒去深思,然而一些细微的思绪总是不受控制地冒出来,让她想忽视都难。
自记事起父母便对她异常疼爱,只要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几乎对她有求必应。这也是她称霸福耀村却永远无所顾忌的原因之一。李芊甚至一度怀疑,即便她要去放火,父母也会在一旁殷勤地帮她拎着火把。
对于父母的这份溺爱,儿时的她早已习以为常,亦不觉有何不妥,便也自觉地忽略了父母对她的疼爱中还隐隐藏着一丝恭谨与客气。
随着年岁渐长,且近几年在黑山庄亲眼见识过不少庄内父母子女之间相处的画面,渐渐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别的不说,单就这几年最经常在她跟前晃悠的贴身侍女小安,在与其母相处时的那股黏糊劲,以及小安调皮惹事后其父拎着大棍子在后边追的逗比样……
这样的情景看多了,恍惚觉着这才是父母子女之间最应该有的相处模式。试问,谁家的父母会对自家幼女总是事事恭谨处处客气呢?这不是很奇怪么?
李芊回过神来,哑着嗓子道:“就算我非他们亲生,可那又如何?他们待我恩重如山,又受我拖累而死于非命,此等深仇大恨,怎能不报?”
“只是那魔族仅存在于相关记载里,想找他们谈何容易,为父活了两百多年,亦未曾见过,你欲报仇,又该从何入手?”伏悠不怕打击她道。
“君子报仇,千年不晚!倘若真如义父所说,我既非凡人,想必也不会那么早死,只要我存了心,相信终有一日,定能手刃那魔族!”李芊咬了咬牙,掷地有声道。
伏悠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重新坐回桌前,并示意李芊也坐了下来,看着她缓缓开口道:“为父此次找你,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嘱咐你。”
自李芊来到黑山庄后,伏悠在外游历的日子居多,甚少过问庄里的事情,更别提像现在这样郑重其事地嘱咐她了。李芊不由地敛了心神,挺直了脊背,屏息静气听着。
“这些年你带领黑山队外出行事,据说未逢敌手,为父对你的功夫还是了解的。这次败在那白衣男子之手,为父甚感奇异,毕竟以你如今的资质,可以说普天之下无人能出其右,除非...”顿了顿,伏悠接着缓缓道:“除非此次同你交手的并非凡人。”
李芊又再次被惊住了。
伏悠手指轻捋着长短适中的胡须,继续悠悠道:“多年来我踏遍山水,意图找寻凡界之外其他五界的一丝踪迹,虽成效不大,然也非一无所获,至少还是掌握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李芊静静聆听着,知道接下来义父将会说出今日过来找她的最终目的。
此时的伏悠亦敛了神色,幽幽开口道:“相传翎仟神鸟先祖坐化前,为造福后人,以自身的全部精华炼制成一个神器,名唤黛玄螺,据说其威力可通天彻地,乃翎仟神鸟一族的镇族圣器。后来,该神器不知因何缘故遗落在外,据传,仙魔两界这些年皆在不余遗力地寻找此器。”说到这,伏悠停顿了一下。
听着貌似与自己并无多大关系,但李芊还是耐心问道:“然后呢?”
伏悠瞅了她一眼,接着缓缓道:“仙魔两界甚少踏足凡界,除非有什么重要的目的。而屠杀福耀村的那伙人,以及日前同你交手的那名白衣男子,他们的出现绝非偶然。”
“残杀福耀村那伙人是冲着我来的,但白衣男子...”李芊尤为不解:“义父,我不太明白。”
“为父猜测,或许你身上有他们要找的东西,说不定与那神器有关,你使的青系术法,兴许与黛玄螺颇有渊源。”伏悠说完,眉间一副凝重之色。
“我?”李芊瞪大了双眼,想不通自己如何能与那据说威力可通天彻地的神器扯上关系!
“为父目前也只是猜测,尚无确凿的证据足以说明,此次之所以提前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今后多长几个心眼,尤其是对那些莫名来到你身边的人,需仔细提防。”伏悠郑重叮嘱道。
“义父放心吧!我都记下了。”深知伏悠绝非那种无中生有的性子,李芊亦不敢马虎道。
伏悠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道:“说了这么多,你就没想过去探究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李芊敛了神色道:“我想先报了养父母的仇之后,再去想那些事情。”
伏悠点点头,不置可否。
望向眼前这个已经认了八年的义女,伏悠只觉岁月如梭,当年那个还没他肚脐眼高的女童,如今已长得婷婷玉立。而那张脸,别说尘世女子所难及,恐怕就连天上的仙子,也要自愧弗如吧。也难怪她每次出庄行事皆喜欢易容,否则顶着这张脸,确实不好办事。
收回思绪,伏悠微微笑道:“你们出庄那几日,大伙已经在翘首以盼地等着你们的酒喝了,怎么,今日不打算与大伙一醉方休了?”
闻言李芊难得的耳根微红,神色带了些许不好意思道:“以往那是庆功宴,可这回...”
“讲究那劳什子做什么?走!为父也好久没同大伙一起谈天吃酒了,今晚定要将那群王八羔子喝趴下,省得一天到晚背地里挤兑我偷懒!”伏悠双手重重拍在膝盖上,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豪气万丈。
似乎被他的情绪感染了,李芊亦激动道:“义父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