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亲临,只为给顾南晰接风洗尘,这是天大的荣耀,也是皇帝给朝臣下的最后通牒。
大功一件,却无封赏,是给满朝文武面子,皇帝宠幸顾府,宠幸顾家人,则是对往日朝臣所做文书的警告,也是对这上京城流言的最好“解释”。
当然,陛下自然不会提前到场,那么先前来参加宴会与朝臣及其家眷周旋的,自然只能是诸位皇子,与天子最宠爱的,前些日子生辰宴上被封为了长公主的德宁殿下。
但最受宠爱的德宁向来是不太理会这些的,众位夫人也只有巴结的份儿,不敢指摘什么。
这不刚下了华贵的坐撵,被引着进了后厅,和各位夫人打了个照面见过了,就张罗着要去找南晰,在这儿服侍的几位丫鬟没有上边的命令,因此不敢带路,却只知道跪在地上告罪,弄得德宁也有些不悦。
“见过长公主殿下,”这声若莺啼,叫人听了就难免心生善意,“还请长公主殿下不要怪罪这些丫鬟,她们也是不好做主。
元碧倒是可同公主,前去寻我姐姐,姐姐现在怕是在东北花厅歇脚呢。”
说着还用帕子捂着嘴轻笑了一声,
“哦?前几日婉仪姐姐进宫,手上却不知为何留了一道疤,本宫再三追问下,才说是家里养的小雀儿啄的。
枉费婉仪姐姐拿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供着,却不曾是个没心肺的东西,不过毕竟是只畜生,拿“人”看它,却是我们不是了。”
这长公主嘴上是说那小鸟的事儿,可在座的夫人都清楚,前几日南仪郡主可似乎和这顾府二小姐闹掰了。
具体的细节她们不得而知,可之前南仪郡主和二小姐好的跟亲姐妹似的,如今却不联系了,她们是实打实的看着的。
如今又从长公主口中听说,那这事儿就没跑了。
这话分明是在骂这二小姐。
怕是这二小姐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要不堂堂一国长公主如何犯的着和这么个庶女扯皮。
“呀,婉仪姐姐手伤着了,我竟不知,公主殿下也知道这几日城中流言四起,父亲不让我们出门,我又怕连累了婉仪姐姐,这才。。。。。。
是元碧的错,如今家中发生这般事。
唉,不像阿姐封了县主又向来不在乎这些,我只是个小小的县君,能为家里分担一二已是元碧的荣幸了,却不曾想冷落了婉仪姐姐。
等此事结束之后定当上门赔礼道歉,只希望婉仪姐姐没有生元碧的气。”
还当真是我见犹怜,让人不忍苛责。
“行了,人倒不必去了。
本公主呢,不管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像你这般人还是离我婉仪姐姐越远越好,不是说要去找你啊姐吗,前边儿带路罢了,也不必说些有的没的,聪明的人自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说完便冷哼一声,她可是大齐的长公主,这样的人,她见的多了,伶牙俐齿又自以为是的很,她如今放了这话,那些夫人不信,也得信了,也算是给她造的孽赎罪了。
想到这儿,她就来气,婉仪姐姐也是,之前阿晰姐办的宴会上就瞧见这女人不是什么好心眼,却还死心塌地的,巴巴得给这位二小姐送东西,何况那可是贴身的东西,怎么能别人一要就给呢!
上次她生日宴上,就是因为这贴身的东西,婉仪姐姐差点就要被送去和亲了。
要不是那使臣手里玉佩,她库房里还有块一模一样的,都不知要如何收得了尾。
偏偏那使臣还咬死是位大齐贵女倾心于他,约他晚上见面,临走时扔给他的,她和婉仪只能哑巴吃黄连,把对顾元碧的这口恶气生生的给咽下去。
好在出了这事,婉仪姐姐也算看清了这女人的面目,以后再不来往了。
这位二小姐分明就是算计好了,她们不能把这事捅出去,恶心她们。
可她是大齐国的长公主,她就不信了,她明明白白的对这女人表示出不喜,这大齐国的哪个官家女眷还敢和这二小姐凑到一起。
不屑于和顾元碧再多费口舌,却不知低着头的顾元碧早就双目通红,袖子里的手又狠掐自己一下,做出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抬头望了一圈儿的夫人,复又低下头,做足了姿态。
真真假假便是谁也说不清了。
望着前方华贵得体的长公主,顾元碧内心充满了愤怒,这些人高高在上,只因她是个庶女,就是谁也能来踩上一脚,三言两语就叫这满京城的官眷贵女,都孤立于她。
且瞧着吧,待她助四皇子爬上那至高无上的位子,什么长公主,什么南仪郡主,什么顾南晰!
不过都只是她脚下的泥土罢了,她叫她们生便生,她叫她们死便死。
脸上的笑愈发的大了,出了这边儿花厅顾元碧一改先前的态度,小心翼翼的给这位长公主陪着笑,颇有一番掐媚的样子。
德宁却蹙着好看的眉,她可不信,这顾元碧突然就改了性子,晓得得罪她长公主的后果了。
只怕是憋着劲儿,要给她使坏,想到这里,她难免有些担心阿晰姐姐。
可是还没有走到顾元碧口中所谓的东边花厅,便听见从那个方向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是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大的,怕是连前厅厅都能听见,更别说后厅那些八卦的女人。
最让她担心的,是这声音同阿晰姐姐的一模一样。
她心中已经当下也顾不得其它,提起群摆就领着她随行的宫女太监朝那边儿赶去。
临走时她留心看了顾元碧一眼,顾元碧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奇怪。
再说她尽赶慢赶,却还是有这边伺候的顾府丫鬟婆子先到一步,围了院子一圈,倒没人敢进去,她松了口气,却不敢放下心来。
“都在这儿围着做什么,还不快请你们的顾府的主子来。”
她人未走近,远远的先呵斥一声,那些丫鬟婆子有认识她身份的便跪了一地。
她没时间想别的,只指着近处的丫鬟婆子叫人去请顾老爷和顾夫人来。
把院子外边儿围的人,轰的远了些,她才敢站在院门前朝里边喊了一声。
“里边的人可有大碍?”
她紧紧攥着袖子,已经有汗水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