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纪渊大吃一惊,但是已经为时已晚,顾从之用那个发钗正中心口,眼看是活不成了。
鲜血顺着顾从之的嘴角喷涌而出,顾从之凄惨一笑:“我对不起小……”话未完,头一歪便跪在小荷坟前气绝身亡。
纪渊却没有丝毫想上前施救的打算,而是呆呆地看着顾从之的尸体,半晌才长叹一口气:“顾从之啊顾从之,你竟然还能有勇气自杀,也不枉小荷爱你一场!”
“哼,还好他自己动手了,要不然我就要动手了!”说着,孔若从旁边的小树林里拐了出来,而紧跟着她后面的自然还有孙宁。
纪渊微微惊讶道:“你....你们什么时候到的?”
孔若神色忸怩:“我和孙姐姐怕你想不开,就偷偷跟着你了。”说着转身对另外一片树林道:“林捕头,你也下来吧!”
孔若话一落,林英神情尴尬地从一棵大树上落了下来。
纪渊指着林英:“你.....你又是什么时候到的?”
林英看了看顾从之道:“放心,我不是跟着你来的,我是跟着他来的。”说着指了指顾从之。
纪渊心中了然,看来林英也已经怀疑顾从之了,所以才跟踪他。
纪渊苦笑一声:“既然你们都在场,刚才顾从之自杀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拦着啊?”
三个人竟然同时回答,只是答案却不一样。
“不想救!”孔若答道。
“没来及!”孙宁答道。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林英答道。
纪渊左看看三个人,右看看三个人,一脸无奈地轻吁了口气。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小荷也被洗刷了冤屈,虽然找到真凶已经算逾期破案,但是李世民不但没有怪罪林英,反而又再次嘉奖一番,倒是鸿儒书院以教导无方的理由,被责罚了一顿。
七日之后,纪渊等人再次来到小荷的坟前,而小荷的坟旁边,又多了一个新坟,那自然就是顾从之的。
对此孔若耿耿于怀,一直抱怨道:“这顾从之这么坏,干嘛让小荷死后还要和他做邻居?”
一旁的铁无私却买了很多纸钱,一边烧着一边念念有词:“小荷姑娘,前面是我老铁瞎了狗眼,说了许多混帐的话,原来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姑娘。我这给你烧了很多纸钱,你在那边就找个好人家嫁了吧,这就算我老铁送给你的嫁妆吧。”
纪渊看着铁无私,不禁笑道:“老铁,你怎么突然这么感慨,看来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铁无私马上嚷嚷道:“去去去,我这刚酝酿了半天的悲伤气氛,都被你给破坏了。”
纪渊他们这次来,除了给小荷上坟,还把小荷院子里的许多花都移植了过来,尤其那一片粉红的夹竹桃。
一番忙活之后,纪渊注视着粉红的夹竹桃,沉默不语。
孔若在一旁取笑道:“怎么,才干这么点活就累了,故意装深沉想要偷懒?”
纪渊无奈地笑了笑,随即说道:“孔若,你知道这夹竹桃为什么是红色的吗?”
孔若白了他一眼道:“你这不是废话吗?你这句话就好像是问我为什么这么厉害,孙姐姐为什么这么漂亮,老铁为什么这么蠢一样,这都是天生的。”
一旁的铁无私抗议道:“过分了啊!”
纪渊却摇了摇头:“关于这个,有一个传说。”
“哦,那说来听听!”孔若马上来了兴致。
纪渊便继续说道:“传说,夹竹桃一开始是白色的,也是没有毒的。很久以前,有个美丽的公主,喜爱种植夹竹桃,在自己的宫殿种满了夹竹桃。但是后来,这公主爱上了自己的家臣,但是却遭受家族的反对,倔强的公主选择了跟爱人一起殉情。但是,这个家臣并不是真心喜欢她的,家臣仅仅是为了利益,悲伤的公主知道真相后在自己心爱的夹竹桃下自杀了,一个人的血浸染了夹竹桃,而公主的怨念生成的剧烈的毒随着根茎生长,在人世间盛开着,从那以后,夹竹桃便变成了红色,而且有剧毒。”
孙宁听完不禁幽幽一叹:“这个传说中的公主,命运倒是和小荷有点相似……都是可怜人!”
纪渊也叹了口气:“有些人,不能爱,爱上了,误一生!”
当天晚上,纪渊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在抚琴阁里喝酒,突然闻到一股清香,却是孙宁端着一个食盘,走了进来,盘子上放着两份点心一壶茶。
纪渊故意嗅了嗅鼻子,然后笑道:“嗯,让我猜猜,这次的茶应该是紫笋茶。”
孙宁嫣然一笑:“还能分辨出来,看来还没有喝醉。”
纪渊其实已经有七分醉了,他醉眼惺忪道:“我是那么容易喝醉的吗?”
孙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一般这样说话的人,都是已经喝醉了的。”
纪渊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又喝了一口酒。
孙宁也不劝阻,而是给他倒了一杯茶,并一脸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案子破了,纪哥哥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
纪渊本来端起的酒杯又放了下来,苦笑了一下道:“案子虽然破了,但是小荷却死了,我总觉得如果这个案子我如果能早点破案,也许小荷就不会死。小荷的死,多少我也有点责任。”
孙宁却说道:“其实你的身份和大夫很像,人死了需要破案找你们,而人生病了需要治病找大夫。记得我小时候,给一个小狗治病,那个小狗我非常喜欢,于是我偷了爷爷的很多名贵药材,但是最终那个小狗还是死了,为此我难过了好几天。后来我的一个长辈跟我说,要想当一个好大夫,除了要有精湛的医术之外,更要有一颗强大的心,因为你就算医术再精湛,终究不能救所有人,有时候你拼尽全力,到最后还是会无奈地看着病人死去,长此以往,你可能就会被这份内疚折磨,甚至消沉下去。”
纪渊心中一动,端起的酒杯又放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孙宁,半晌才道:“你的那个长辈告诉你该怎么做吗??”
孙宁微微歪着脑袋,想了想道:“嗯,他说,所以你要内心足够强大,就是脸皮足够厚,只要你每一次拼尽全力,那么无论结果如何,都可以做到无愧于心。”
纪渊想了想,微微点了点头道:“哦,有道理,难怪我们家乡,每个大夫从病房里出来,都会说我们尽力了,原来这是你们大夫的传统啊。”说到这里,叶千寻顿了顿,“所以,你后来就是听了这些话就立马振作起来了?”
孙宁却笑得更欢了:“当然不是,我当时那么小,哪里懂这些大道理,后来那个长辈带我吃了一顿好吃的,我就立马开心起来了。”
纪渊也哈哈大笑起来,他拿起孙宁带来的糕点,咬了一口:“嗯,我还是觉得这第二个方法管用。”
孙宁这时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纪哥哥,其实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
孙宁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然后才道:“你还记得被老铁打伤的那个书生吗?他当时不是中了‘灯灭’这种毒吗?”
“嗯......?”纪渊这时也猛然意识到,那毒不是顾从之下的,顾从之如果有这种毒,下毒毒害小荷的时候就不会用夹竹桃了。
“那种毒……只有孙家才有!”孙宁脱口而出。
“咦......”纪渊突然意识到,鸿儒学院学生闹事,看来孙家也参与了,而上次三皇子一案,孙家也有参与,不禁意有所指道:“看来你这孙家最近想搞事情啊!”
月明星稀,树影斑驳。
在长安城的一个不知名的废墟上,仍旧站在两个人,一个一身华服头戴斗笠,一个扔是一身劲装的黑衣并蒙着面。
黑衣人依旧诚惶诚恐地对斗笠人说道:“这次完全是纯钧剑使个人行为,他一时兴起想看热闹,就对那些书生下手了。”
斗笠人冷冷地说道:“这么看来,孙家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黑衣人慌忙答道:“还......没,孙家的那个丫头不会跟纪渊说吧?而纪渊也不会那么聪明吧?”
斗笠人冷笑片刻:“你太小看那纪渊了。”
黑衣人又再次小心翼翼道:“那要不要我们把那纪渊给杀了?”
斗笠人语气冰冷道:“我好像说过不能杀,你难道让我再重复一遍吗?”
那黑衣人连忙噤声,大气也不敢出。
半晌,斗笠人终于开口道:“鱼肠剑行动了没有?”
黑衣人马上禀报道:“干将莫邪已经说了,鱼肠剑其实早就已经行动了,而且现在就待在纪渊身边。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到底是谁,干将和莫邪却坚诀不说,他说到时候我们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