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坚寿不禁一愣,原本以为童大师会要求他完成什么事情,没想到却是比武切磋。
想来能否收他为徒的标准便是看他与大师过招时的表现。
如此一想,皇甫坚寿的心中便又紧张了起来,他空有天下第一的体魄,但实战运用却总是飘忽不定,之前的化险为夷靠得是在受到死亡威胁后走投无路,才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这次和大师切磋,想必招招都是点到为止,既然没有生命危险,恐怕他的表现会十分平庸。
童大师似乎看出了皇甫坚寿的紧张,接着说道:“你能撑过三回合而不倒,我便收你为徒。”
听到童大师说的条件,皇甫坚寿这才稍微有了一些把握,就算自己的实战能力非常平庸,但毕竟有兵器在手,在战斗中尽量避免和大师的交锋,只要不停地闪躲,撑过三回合也并非不可实现。
何况他也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于是便答应下来。
童大师让百辟和崔琰在外等候,将皇甫坚寿引入园内,随手抄起一把平平无奇的铁枪,在皇甫坚寿对面站定。
皇甫坚寿也从行李中拿出张曼成的长枪,毕恭毕敬地行礼道:“童大师,得罪了。”
童大师正式地回礼后,低声提醒道:“小心了。”说罢手中长枪一转,闪身而至,抬手便刺向皇甫坚寿面门,动作虽快,但皇甫坚寿仍能看透,及时横枪挡住了大师的进攻。
皇甫坚寿不等童大师收枪,疾抖枪身,朝其面门刺出一枪,这一枪来势凶猛、出其不意,童大师长枪未及收回,皇甫坚寿抓住这个上好的机会,料定其根本无法挡住这一枪,只能后退,便右手向前一步,只待大师稍一闪身,自己便伸手去夺他的长枪。
但童大师竟毫无退意,眼见皇甫坚寿的枪尖当面刺来,竟自己弃掉手中兵器,死死地抓住皇甫坚寿手中张曼成的那柄长枪,令他再不能挪动半分。
皇甫坚寿见自己已经落入了童大师的控制,若是继续僵持下去自己只会被其准备好的后手击中,于是当机立断,放弃张曼成的长枪,就地一滚便退到童大师三步之外,还拿走了童大师扔在脚边的铁枪。
这一轮较量过后,童大师仍站在原地,分毫未动,正细细地打量着张曼成的长枪,点头赞道:“此枪之锋锐,当世所罕见,可惜未经滋养,锋芒不露,还需要多家磨练方可成器。”
皇甫坚寿这才恍然大悟,方才童大师故意只攻不守,卖给自己一个破绽,实则是想夺走自己手中长枪。而童大师的铁枪着手要比张曼成那柄轻得多,枪身也柔软不少,的确是一柄寻常武器。
一旁观战的老仆忽然开口道:“战斗之中诡谲多变,有时你看到的破绽只是对手想让你看到的,切莫急功近利,反而中了对手的诡计,但方才你当机立断、不吝惜武器,这点很好,若不舍放手,只刚才一回合,你就已经输了。”
皇甫坚寿错愕片刻,见自己与面具人比试,那个老家仆却在一旁点评,心中便明白了几分——如此看来,那个老仆才应是真正的童大师,但面前这个面具人枪法如此精湛,若非童大师本尊,那又是何方神圣?
“接好了!”
就在皇甫坚寿疑惑不定时,面具人将手中长枪扔给皇甫坚寿,随后猛地弹射而出,闪身而至,居高临下向着皇甫坚寿横扫一脚,这一脚大开大合,裹挟磅礴之势,直奔其面门而去。
皇甫坚寿本能地接下长枪,再想躲避这一脚已经不及,当即结结实实地扛下了这一脚,一时间难以抵挡其巨力,眼前一黑便要向后倒去。所幸手中仍紧握双枪,急忙将其立于两侧,双手死死地抓住枪身,这才勉强撑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倒地。
但面具人的攻势还没有结束,待脚尖刚一落地,便双管齐下,左右两手做刃状分别从左右路向皇甫坚寿脖颈处斩来。
面具人本想趁皇甫坚寿受到重创、头晕目眩之际乘胜追击,却不料皇甫坚寿体质过硬,片刻之间已经清醒过来,仓促之中提起手中双枪胡乱横扫一通,成功将面具人逼退,结束了第二个回合。
只见老家仆面露喜色,连连拍手道:“受到如此打击竟仍能恢复过来,根骨极佳、根骨极佳!”
面具人也缓缓点头道:“你年纪轻轻,竟能有如此硬功,我也要自愧不如。只剩下最后一个回合了,把枪还给我吧。”
皇甫坚寿将长枪还给面具人,心中欢欣鼓舞,这副天下第一的身躯的确给了他足够的帮助,若是放在从前,刚才那样霸道的一脚恐怕能让他半晌都眼冒金星,就是落下个轻微脑震荡的后遗症也不是不可能。
面具人缓缓运枪,摆开进攻的架势,对皇甫坚寿道:“这是最后一个回合,集中精神,撑住了!”
皇甫坚寿没有学过一招半式,也不知该以何等架势应对,只得双手攥紧枪身,全身紧绷地盯着面具人。
突然,面具人的身体像利箭一般射出,皇甫坚寿横枪护住面门,心思却全然在于周身各路,生怕面具人再如之前那般突然从侧面袭击过来。
但这次面具人却选择了正面进攻,手中长枪如银龙出海般高速刺出。
一时间,面具人手中一柄长枪化作寒光点点,舞得虎虎生风,枪锋如暴雨般高速刺向皇甫坚寿,每一招都带着凛冽的杀气,枪势奇谲诡异,虚实难辨,直瞧得皇甫坚寿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面具人手中一杆长枪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可谓猛如霹雳、快胜闪电,皇甫坚寿虽能看清每一枪的来路,却难辨其虚实,手中长枪虽能跟得上面具人的速度,却总是难以防御在有效的位置上,一时间全然无力招架,被刺得连连后退。光是在这样的攻势之下护住周身已经令皇甫坚寿十分勉强,更不要提反制面具人。
眼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皇甫坚寿急中生智,当即且战且退,引面具人向池塘退去。
此时未至中午,太阳仍半悬于东方,皇甫坚寿退入池塘,面具人手上舞枪不停,身子也跟了进去,皇甫坚寿见时机成熟,当即孤注一掷,全身毫不保留地向后倒下,避开面具人的骤雨般迅猛密集的攻势,同时用手中长枪猛地搅动水面。一时间水波大动,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而皇甫坚寿故意背对阳光而立,此时便不受反光的影响,但面具人却本能地闭上了双眼,手上的攻势也停滞片刻。
皇甫坚寿抓住这片刻时机,找准面具人的破绽,在自己即将跌倒在湖里的瞬间,飞起一脚踢在面具人的胸口,这一脚用尽了全力,面具人毫无防备之下,也开始向后倒去。
下一刻,水波四溅,皇甫坚寿与面具人先后倒在池塘之中,宣告了第三回合的结束。
“我一时求胜心切,才出此下策,还请大师莫要怪罪!”
这一回合毕竟是皇甫坚寿使诈,在其离开池塘后便急忙对面具人赔礼道歉。
不料面具人却不怒反喜,爽朗一笑道:“兵不厌诈,战斗本就比拼心计,公子心思敏捷,无需如此。”
老家仆满脸笑意地从一旁走来,点头赞道:“小伙子,表现不错。我便是你们要找的童渊,我生平爱好清净,不喜收徒,故隐居于此,装作一个种地的家仆,不与世人交。但今日我看你确有匡正天下之高志,也有救民济世之仁心,这很好,只是没想到你看起来如此文弱,竟真的能在我徒儿手中扛下三个回合,既然如此便是你我有缘,今日老夫便收你做徒弟。”
与皇甫坚寿的猜测一样,果然这位才是他们要找的大师童渊,那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便无疑是童渊口中最小的弟子,欣喜之余,皇甫坚寿不禁暗自骇然——最小的弟子便已经有如此高强的武功,不知童渊本人又当是如何强大。
童渊笑眯眯地拍了拍面具人的后背,笑道:“子龙,以后他就是你的师弟了,摘下面具吧。”
子龙?
皇甫坚寿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抬头,只见眼前男子摘下面具,一张脸棱角分明、五官端正,剑眉星目、英气十足,可谓是白皙英俊、丰神俊朗,就是放在几千年后,也绝对是受尽万人追捧的美男。
男子爽朗一笑,拱手道:
“我叫赵云,字子龙,常山真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