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宽大的斗笠——宽额方脸、浓眉大眼,看起来已经正值中年。
吕布帐下第一谋士的名声皇甫坚寿还是听说过的,只不过吸取了上次赵云的教训,皇甫坚寿并没有表现出意外,毕竟现在的陈宫只是一个为了曹孟德辞官而去的小人物罢了。
但陈宫为人刚正不阿,颇有风骨,这一点还是令皇甫坚寿十分敬佩的,如果能得到陈宫的帮助,顺水推舟将他举荐给吕布,便离他诛灭董卓的目标又近了几分。
于是,皇甫坚寿便十分亲热地拉住陈宫的手,笑道:“既然我们志同道合,便可同心协力,共商诛董大计!”
陈宫却皱眉道:“诛灭董贼,最关键的一环是拉拢其手下大将吕布,我观此人英武卓绝,乃人中龙凤,只是苦于没有接近的机会......”
陈宫的想法和崔琰等人完全相同,但此时他毕竟初识陈宫,虽知道他的目标也是诛董,但深思熟虑之后皇甫坚寿还是不敢将自己接近吕布的计划全盘托出.
沉默片刻,忽然有一道电流从皇甫坚寿的脑海中闪过,皇甫坚寿立刻跳了起来,刚才被陈宫的事情所打断,自己还没有回皇甫府去看一眼,如果李儒在皇甫嵩处斩之前便要屠杀皇甫家人就麻烦了。
于是,皇甫坚寿急忙向陈宫拱手歉道:“公台先生,家父刑期将近,在下恐家中有何变故,先赶回去看看,等明日此时我们还在此地相会,如何?”
陈宫点点头,叮嘱皇甫坚寿隐藏好身份,万事小心之后便离开了。
皇甫坚寿和百辟则立刻动身,火速赶往皇甫府。
出人意料,皇甫府外异常安静,甚至连之前李儒带来监视府中的西凉军也悉数撤离,只门外还站着一个黑甲红袍的男子,看起来像是伍中军官,此人神态端正,一丝不苟地站在门外。府上人虽不能随意进出,但仍是一副祥和景象。
皇甫坚寿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和百辟一起翻墙潜入府内。
皇甫坚寿四下张望一番,见府中家丁来来往往,井然有序,悉如从前,只是后堂少了一间屋子,心中虽疑惑,却也安定了几分,看来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李儒并没有太过为难皇甫家人。
为了不引人注目,皇甫坚寿潜伏许久,这才找到一个所有家丁不在附近的时机,一溜烟跑到了内堂之中。
一进内堂,便看见离娘身着火红的长裙,端坐于堂上,手上还在写着什么。纤细白皙的手指与纸上清秀绮丽的笔触相互映衬,可谓是赏心悦目。
皇甫坚寿入内,离娘只是抬起细长的双眼望了他一眼,便继续专心地写起了手中的东西,只是十分轻柔地问道:“公子回来啦。”
皇甫坚寿好奇地俯下身去:“你写什么呢?”
离娘恰好写完了落款,见皇甫坚寿俯身来看,一双玉手反而将笔下之物折叠起来,放入袖口之中,抬头看着皇甫坚寿,明亮的双眸中盈满了笑意:“公子猜猜离娘写了什么。”
皇甫坚寿疑惑道:“现在府上戒严,信件也无法寄出,莫非你是在练字不成?”
离娘抿嘴莞尔道:“公子把人瞧得忒也小了,离娘还需练字不成?”
皇甫坚寿还没有回答,离娘已经站起身来,烈焰一般的裙尾散在地上,将她白得没有血色的脸庞衬出了几分红润。
“阔别许久,公子今日回府,可是有了救老爷的法子?”离娘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壶为皇甫坚寿沏茶,作为皇甫嵩的养女,家中只有家丁佣人的时候,她便是家中的主人。但即使过了这么久,在皇甫坚寿面前,她仍然以婢女的身份自居。
皇甫坚寿和藏在院中树上的百辟交换了一个眼神,确认附近安全后才开口道:“我已经想好如何救出父亲了,但现在还有一点难处。”
离娘在一边慢条斯理地擦着茶壶,缓缓问道:“公子有何难处但说无妨,只要离娘能够帮得上忙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皇甫坚寿点了点头,他本就打算将所有计划告诉离娘,她毕竟是皇甫家的一份子,况且皇甫坚寿也见识过她的“江湖手段”,说不定她真的有办法帮自己接近吕布。
听完皇甫坚寿的计划,也知道他苦于无法接近吕布之后,离娘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公子知道,为何皇甫府能安然至今么?”
皇甫坚寿也好奇道:“不瞒你说,我也一直想知道,为何这些时日里,李儒不仅没找咱们家的麻烦,还把之前围在府外的西凉军全都撤走了?”
离娘一双水灵的大眼狡黠地眨了几下,十分小声道:“一开始,是王司徒派人照应,每次李儒发难之时都从中周转,这才得保府上安然无恙,但毕竟王司徒与董卓并不亲近,只能保我们一时平安。”
“于是,王司徒与我商议后,便将一个人介绍给我,此人与董卓关系亲近,在西凉军中也颇有威望,我与他喝酒谈心几次,他便驱走了留守府外的西凉军,只留下了门外那个名叫成廉的副将,往后书信往来,全靠此人。”
还没等离娘说完,皇甫坚寿已经兴奋地站起身来,一把握住离娘的双手,强忍着激动,低声道:“莫非你说的这人,便是吕布?”
离娘狡黠一笑,接着说道:“不错,皇甫府能无恙至今,也都是靠吕布从中周旋,这才勉强保下了府上老小,不过前些日子他告诉我董卓处死老爷的刑期将至,到那时势必会抄家诛族,如此他也无能为力了。”
离娘十分平静地说出抄家诛族四个字,皇甫坚寿的心理却是一震,毫无疑问,刑期将至,到那时就算是吕布也无能为力,若想救皇甫家,势必要抓紧时间,按照计划接近吕布并在三日之内延缓刑期。
“既然如此,快再写信一封,将我引见给吕布,让他收我为徒,容我在他身边习武!”
离娘点点头,从袖口中摸出了刚才那封已经写好的信,得意洋洋地说道:“信已经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