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下的汉子叫耿二,打出生起就注定了是定安城外耿家村的一头蛮牛。不仅在出生的时候哭声如牛吼,足足有九斤重,在之后的日子里也渐渐显现出蛮牛般的怪力。
这些围观的人里有好大一部分都被这耿二欺负过,不过好在耿二虽然仗着一身的力气行事十分蛮横,但没做过什么太过阴损缺德的事,所以看到耿二欺负一个小孩的时候也就习惯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明知不对,少说为佳;明哲保身,但求无过。
可若是事要关己,就全都唯恐避之不及。
现在王富贵拿着扁担打晕了耿二,事情的性质就不一般了。按照空照国的律例,械斗之人是要被各打二十大板、送进大牢的!
随着汉子的倒下,一群人离得更远了。
管事的早就发现了不对劲,可是当时看到是耿二这蛮牛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再闹也只是一会的事,这蛮牛再蛮横,也还是知道些规矩的。
谁曾想再回过头来,那蛮牛竟然倒下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下可麻烦了。管事的定睛看去,那少年手里拿着手臂粗的一根扁担。
【械斗!完蛋了,得花钱封口!】
这是管事的第一时间涌现至心头的想法。要是闹到官府,还不知道得打点多少银两呢。
“嘿,干嘛呢,干嘛呢!这里剩下的人,只要答应不外传今日械斗之事,等会十五个铜板照发。来人,把这两个家伙拖到柴房去。”
人未到,声先至,尖细的嗓音响起,总算是镇下了嘈杂的人群。
那些分散着站定在各个角落的家丁,此时井然有序的行动起来,最近的四位上来抬人,其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丁补充着空缺出来的位置,封锁着出口,看来也是极为训练有素。
王富贵看着倒下的大汉也有些懵逼,还没回过神来。直到自己被乔家的家丁架起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立马回头看向那汉子。
四个家丁抬着汉子的四肢,颇有些艰难,只是那大汉好像没什么大碍,头上、地上也没什么血迹。
看到那汉子没事,小富贵心中一阵后怕。自己刚才情急之下施了全力,那汉子倒下的时候他才后悔下手重了。
他还不太了解空照国的律例,只是知道,要是出了人命,他可就成了杀人犯了。
无论是在地球还是在这里,他都不想就这么无缘无故的使自己的手上沾满鲜血,他只是想好好活着就够了。
耿二和王富贵被抬走后,人群又慢慢的嘈杂起来,议论着刚才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小娃倒是厉害,出手那么快准狠,单手轮起来扁担就往那蛮牛脑袋上砸。”
“可不是吗,都没看清怎么出的手,那耿蛮牛就倒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在定安城肯定是混不下去了。”
管事的跟手下的家丁交代好了怎么处置王富贵和耿二后,翻身骑在了一家丁的脖子上,大声叫嚷道:
“肃静、肃静!”
不一会,人群就安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了骑在家丁脖子上“高大”的管事。
管事环视一周,确定了家丁把所有出口封死后,这才缓缓开口说道:
“这钱拿了,之后如何,希望诸位心中有数。站在这园子里的诸位都是做这行当的,要想与我乔家做这细水流长的买卖,今日之事,就请诸位烂在肚子里。
当然,打抱不平的心怀侠义之士也大可以上报官府,到时候乔家也必有重谢!”
说罢,管事双手抱拳高举,眼神阴翳的扫视了一圈,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众人之中聪明点的,自然知道这话里有话,也不会去自找苦吃,谁没事会为耿二这个蛮子打抱不平啊。至于那些老实憨厚的,光这围起来的阵仗就能被唬住了。
管事也不管这些挑粪的如何反应,落了地就回到凉亭中哼着小曲歇着去了。
王富贵和耿二的所有物件都被收了起来,队伍重新流动,人群接着向前,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柴房中,王富贵被绑了起来,扔在了角落里,昏迷的耿二也好不到哪去,但似乎睡得很香甜,还打起来了鼾声。
这鼾声颇响,但落在王富贵耳朵里却莫名的心安,最起码这大块头一时半会醒不了,他也能多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系统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了。
【我一个小孩,应该不会对我怎么样吧。】
小富贵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打了人,虽然人没事,可闹了不少乱子,而且走的时候好像还听到那贼眉鼠眼的管事要给围观众人封口费。
“哎,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这绳子很粗,他使出全力应该能挣脱,但门口还有两个家丁看着,出其不意的打倒一个倒还可以,但两个肯定不行了。
他也不指望柴房里会有狗洞,这种低级的BUG在电影里遇到还行,但这柴房里的柴火都摆放的都整整齐齐的,完全看不出哪里会漏出一个狗洞专门留给自己逃生用。
还没等王富贵想好怎么应对乔家人的时候,门外进来了一位身着蓝衣的山羊胡男子,看了二人一眼后,手一挥,一个家丁拿着小木桶颠颠的凑近了熟睡的耿二。
“哗!”
“咳咳,谁?咳咳!”
那木桶里装的是冷水,家丁泼醒了蛮牛之后,立马站的远远点。小富贵则是心里咯噔一下。
【完蛋了,不会是要“私了”,让他把我揍一顿吧?】
家丁给那蛮牛松绑后就重新毕恭毕敬地站在了蓝衣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身后,那男子看着还很恍惚的耿二开口说道:
“耿二,你给你身后的小子说说,械斗之人,按空照国律例,如何处置?”
耿二回过神,看了看眼前之人,立马低头说道:
“回师爷,二十大板,关入大牢十日。”
“出去之后,你可知道怎么做?”
“知道、知道。”
“你的东西,给你扔在门外了,拿了赶紧滚!”
“是、是。多谢师爷,多谢师爷!”
说罢,这蛮牛就低着身子,快步走出了门外,过门槛的时候还差点摔一跤。
王富贵可笑不出来,因为他发现,那被称作师爷的蓝衣山羊胡中年男子从进门后就自始至终看着他,眼神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