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特虽然预言家的天赋不行，只是个星之塔做题家，可他的学业水平绝对没问题。

这一点，可以从朱利安的委托中窥见一二。

斯奥桑德可是代表星之塔白银阶最强先知而来，而萨特……

从某种意义上，朱利安认为萨特这个青铜阶的预言家可以和斯奥桑德联手解决这次问题，他和斯奥桑德其实大致是站在一根水平线上的。

他能够清晰地从这些纷繁复杂的气味中分辨到哪些香料存在瑕疵，甚至不需要再用其他手段鉴定。

倘若在平时，他说不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毕竟只是少数几种香料，并且还都是可替代的种类，除了几种冷门生僻的仪式外多半是用不上的。

可问题在于，这回的香料是有大用处的，是要用于和白银阶的邪典教徒战斗的。

这是关乎生命的事，科林敢在这上面搞鬼？

并且他的顶头上司还就在面前！

萨特只是对亚伦脾气好而已，换成是旁人，那他可是星之塔的塔二代。

巴尔斯冷哼一声，“科林，这是怎么回事？”

科林咽了口唾沫，赶忙说道：“我……我也不太清楚。”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这般表现绝对是知道这件事的。

“没事，这几种香料都有替代品，”萨特随意地说道，然后他从随身携带的那个皮包中翻出了一双暗色的皮质露指手套戴在了手上，“不会影响行动的。”

“科林，你为我效力多年，知道我的脾气……”巴尔斯冷声说道，“等这件事结束后，我会好好追查的。”

“当……当然，巴尔斯大人。”科林连声答应，略微松了一口气。

“这又是什么？”亚伦看着萨特小心地在手套上刷上最底部的液体，又撒上些许粉末。

似乎他在遵循某种特别的规律，只在特定的地方撒上一定量的粉末香料，偏偏他的动作极快，眨眼间两只手套上就沾满了颜色各异的香料。

“这算是预言家的战前准备吧，”萨特一直没有回应，直到将两只手套涂完香料这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回答了亚伦的提问，“在战斗中，要是拿着笨重的香料盒参加战斗，那可真是太愚蠢了。”

通过特定的中性粘附剂，各种香料可以粘附在手套上，倘若遇到危险，预言家就可以在第一时间紧急制作简易仪式。

即便手套上附着的香料极其有限，可在关键时刻往往能够救下预言家的一条命。

作为星之塔做题家，萨特的实战理论课成绩可是数一数二的。

这香料手套也是他根据现有的存储香料的装备改良升级而来。

萨特随意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又低头在从香料盒中倒出了一种殷红色的液体。看向了巴尔斯：“城主大人，我这就准备仪式吧。”

不等巴尔斯回答，科林带着侍从迫不及待地退了出去。

萨特不以为意，飞快地在木桌上画了个圆，古怪在于，他手指划过的液体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起来，转眼间成为了暗红色的晶体。

莫名的，亚伦觉得周围的气氛似乎开始变得压抑起来。

“闪耀根的粉末、腐败的蓝月草粉末、龙鳞草的汁液被污染的话可以用通灵粉末作为中和剂和替代品，没有无眠草的话可以考虑用紫水晶粉末代替……”

进入布置仪式状态的萨特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边喃喃自语，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懂的话，可另一边他却飞快地在这个暗红色的晶体平面上码放着诸多香料。

每在上面添置一样香料，暗红色的晶体就会鲜亮一分，而当萨特将少许通灵粉末洒在这个晶体平面上时，整个晶体平面忽得燃烧起来。

凑在近处的亚伦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的温度，仿佛这团火焰只是幻觉。

可他偏偏又看到了其中的香料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恍惚间他仿佛再度听到了某些低语声。

“爱丽丝，把卡片丢到仪式里。”萨特语气异常茫然，可他的表情肃穆，眼中几乎满是银白色的星光。

他的灵魂开始在这片临时构筑的仪式场里游荡，仅靠着与肉身些许的联系才勉强不至于迷失。

他的眼前浮现出了无数的幻象，难以名状，而他却强压下他的好奇心，等待着爱丽丝的回应。

作为预言，他需要标记，需要一个指引，需要让灵魂和本能知道他究竟要寻找什么。

他们手上没有邪典教徒的任何信息，可他们有那张“蠕行之手”的卡牌。

青铜色的卡片被顺利地丢进了虚幻的火焰中，卡片在火焰的舔舐中缓缓碎裂，自火焰中却突然生发出无数的黑影。

气氛更加压抑了，甚至亚伦隐约间再度感觉到了当初的窒息感。

而这时候，入手冰凉。

他下意识地低头，是爱丽丝的手。

“冷静，或许你可以从仪式中获取额外的超凡信息。”爱丽丝低声说道。

似乎是因为房间里的烛光，亚伦感觉现在爱丽丝的脸上好像有些发红。

“那张卡片究竟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仪式的缘故，气氛极度压抑，让人忍不住压低了声音，亚伦凑到了爱丽丝的耳边悄悄说道。

“那就是超凡气息的聚合物，当你从黑铁进阶到青铜后，也会有这么一张卡牌，那意味着你终于有资格驱使超凡力量了。”

爱丽丝似乎不习惯和亚伦如此亲近，偏头避开了亚伦，顺道恶狠狠地瞪了亚伦一眼，那只柔弱无骨的手瞬间硬若钢铁。

嘶……

亚伦忍不住倒吸了半口凉气——因为巴尔斯和艾德两人投来了疑惑的视线。

还没等他多想，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从这团虚幻之火中传来，犹如打碎了玻璃，在火焰上无声地多了数道漆黑的裂缝。

旋即，无尽的黑影从火焰中涌出，张牙舞爪，勾勒出无数双漆黑的手臂。

黑暗驱逐了光明，明亮的烛光在此刻岌岌可危。

分明它们还依旧那么明亮，可黑暗毫不留情地占据了一切，仅仅给了烛火零星的空间。

“情况好像有点不太对。”

萨特的声音从深邃的黑暗中传来，渺远的犹如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