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空中投射下来的星辉静静地笼罩着房间,在湛蓝色的光芒中,房间的一切都纤毫毕见。
这是星之塔的顶端最小的一个隔间,也是星之塔内最小的一个教室,也是星之塔内唯一的画像展览室。
相比起星之塔底层宽大的教室来说,这里简直拥挤得可怜,只能堪堪容下二十人,甚至有人不得不调整座椅,为其他人多腾出一点点的距离和空间。
而这摆放桌椅的方式也分外独特,居然是以一个点为中心,绕着这个点用桌椅摆出一个圆来。
坐在这里的人甚至只能像个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地坐着,连手都不能随意活动因为那可能会撞到邻座的人。
能坐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中年人,更不乏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的表情不一,种族不同,神态各异,可都有着共同点:每一位都是杰出的金币系超凡者,都拥有着黄金阶以上的实力。
如此之多的强者聚在这狭窄的房间内,哪怕他们并非有意,可周围的星辉都已然浓郁了不少。
而在这房间的墙壁上,整整齐齐地挂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人像画。
当然,说是人像画其实并不准确,因为这些画像中不乏精灵、矮人、亚龙人等等不同的种族。
当然,他们也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或是历届星之塔的塔主,或是为星之塔做出过卓越贡献。
只不过,似乎是因为星辉的作用,亦或是光线的波动,导致这些画像的表情似乎在有所变化。
也不知道是不是画师故意而为,每一位画像的眼睛都朝着下方,静静地俯视着落座的众人。
倘若有人坐在桌子处向上张望,准会和这些画像的眼神撞个正着。
而星之塔塔主朱利安正站在整个房间的最中央,也站在画像们眼神的聚焦点上,也站在诸位星之塔内重要人物的面前。
几个相熟的副塔主或是教授之间正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着,亦或是干脆用精神波动的方式在互相交流和讨论着,讨论着昨天的异变究竟是怎么回事。
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会接受朱利安的会议请求,一个不落地坐在这里,希望能够得到朱利安的解释。
“我们需要一个解释,朱利安。”作为副塔主的维吉尔当然有资格坐在这里,也第一个向朱利安发起问询。
他紧紧地盯着神态自若的朱利安,眼神依旧犀利,甚至在这时候比往常还要锋利些。
当他率先对着朱利安发难时,房间内原本细碎的讨论声登时熄灭了。
“解释?什么解释?”
“还能有什么解释?你为什么要擅自动用星之塔的力量!”
“我已经报备过了,是为了给我的学徒萨特进阶。”
“呵,朱利安,你不觉得你的这个借口过于荒诞了么?萨特?那个已经整整三年以上没有从黑铁阶进阶的那个学徒?”维吉尔嘶哑地冷笑一声,“朱利安,你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或许你的确是星之塔塔主,但这次你做的过火了!”
“我做错什么了?”
朱利安依然平静地回应道,似乎并没有感受到维吉尔眼中的蔑视和语气中的挑衅。
“你削减了灵识院关于星术偶像的香料供应,却又将这部分的资源投入到仪式的快速构筑研究中,更是以这个项目的名头,让你的学徒,那个叫萨特的学徒一个人独享了这部分的香料资源!一个人!”
“你一意孤行,在前年的年度会议上动用你的一票否决权,直接否决了星之塔扩大招生规模的方案,直接导致了我们星之塔这几年的学徒数量不够!”
“你拒绝了莱诺菲卡王国的合作提议,让我们的香料供应平白无故地减少了整整一成!并且,你又减掉了对亚格兰特王国的支援,导致亚格拉特王国境内居然没有多余的预言家和先知,直接导致了莱登城相关位置的空缺!”
“哦,对了,莱登城,你还管教不严,在莱登城有你的两位学徒,我记得应该是叫斯奥桑德和你那位叫萨特的学徒吧?他们就在莱登城中,却没有履行自己身为星之塔学徒的职业,居然没有发现路过的天灾死亡之喉,直接导致了天灾事件的爆发,城主巴尔斯直接战死!”
“就在前不久,亚格兰特王国的索格托斯家族向我们发来问询,质问我们为什么没有履行约定,并且也直接削减了来自莱登城近半的香料供应量!那是相当于亚格兰特王国将近两成的香料总供应!”
“而就在昨天,你又干了什么?你说是为了给学徒进阶,可你调动了整个星之塔的星辉!非但如此,你居然还消耗了星辉池里将近三成的星辉储备!朱利安,那是三成的星辉储备!那不是香料资源,那是星辉池!”
“光是你昨天的消耗量,就远远超出了塔主能够调动的星辉量总和!这是需要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时间,才能恢复过来的重大损失!在星之塔的记载里,从未有过一位星之塔的塔主能够调动如此之多的星辉!”
维吉尔明显早就做了充分的准备,厉声一口气连连说了好几段,甚至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沙哑而又愤怒的声音在这狭窄的房间内回荡,在回声中不断拔高。
说到激动处,他甚至站了起来,指着站在正中央的朱利安怒声呵斥:“朱利安,你这个星之塔的塔主,究竟在想什么!?”
十几双眼睛顺着他的手指,齐刷刷地盯着朱利安,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朱利安说话,也没有一个人跟着维吉尔声讨他。
所有人都在等着他的解释。
就算他已经犯下了如此的过错,可他依然是星之塔的塔主,依然是这个大陆上最强的金币系超凡者之一。
朱利安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愤怒到涨红了脸的维吉尔,悠然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眼神逐一在诸位先贤的画像上扫过。
“怎么?你是觉得愧对星之塔的历届先贤吗?”
也直到这时候,朱利安平和的脸上才有了一丝讥讽的笑意。
“你不感觉是你该愧对他们吗?嗷,对了,或许是”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终于收起了那副始终波澜不惊的表情,极为严肃地说道:“或许是在座的诸位?”
我不是在针对谁,我想说,在座的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