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的尸身可谓是惨不忍睹。
乔明锦瞧过后便立马望向了赵卿卿,问道:“这具尸身面容尽毁,不知姑娘是如何断定此乃令兄的?”
赵卿卿亦是又瞧见了自家兄长的尸身,不由得面露悲痛之色,听到乔明锦的声音后才收回目光,答道:“那日,我们在这具尸体的身上,找到了家兄随身携带的那块玉佩的碎片。
况且,我与家兄自小一同长大,再也没人能比我们二人彼此间更熟悉了。这具尸身虽是面容尽毁,但单凭身形,便足以确认此乃家兄。”
“原是如此。”乔明锦注意到了她神色间的悲痛,便连忙命人合上棺椁。
棺椁合上之后,赵卿卿才抬眸望向了乔明锦问道:“公主可有发现?”
乔明锦没有回答。
这件事情没她想象中那么简单。
她只知道是谁害死了赵清,却不知道那人是如何害死赵清的。
更没有半点证据来证明那人便是凶手。
空口无凭,她总不能直接告诉赵家凶手是谁。
没有半点证据,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乔明锦忽然有些后悔。
这下是真的草率了。
今日就不该来赵府之后便直接说自己知道线索的。
面对这一具已经被烧成这样的尸体,她能找到什么线索?
更何况......
赵清的死似乎有些不对劲。
她第一眼以为赵清是被火烧死的,仔细瞧了一下才发觉并非如此。
若是被火烧死的,那他该满嘴是灰才对,但方才仵作将赵清嘴巴撬开时,她发现赵清嘴里干干净净。
倘若是活人被火活活烧死,那嘴里以及鼻腔处因要呼吸定然满是灰烬。
只有已然停止呼吸的死人,嘴里才会干干净净。
难道赵清是在被人杀死之后才被烧成这样的?
仵作已然检查过尸体,并未发现有何异处。
从尸体上找线索已经行不通了,但是在发现尸体的地点,或许还能找到点新的线索。
想到这里,乔明锦连忙问道:“你们是在何处发现赵清尸身的?”
赵卿卿答:“在西郊宅院。”
“西郊宅院?”乔明锦有些疑惑。
那里是什么地方?赵清为何会在那?
“公主有所不知,哥哥数日前便已搬到西郊宅院里去住,那处宅院乃我赵家老宅,哥哥为了好好准备科考,才搬回老宅的。”
“可否带本宫去老宅看一看?”
晚霞映到院子中的海棠花上,一时间就连海棠也散发出温柔的光。
赵卿卿道:“今日天色渐晚,公主若想去看看的话,可否等到明日?”
乔明锦点了点头,又与她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便带着宋祁安离开了赵府。
出府后,宋祁安问:“乔乔,你不是已经知道了杀害赵清的凶手是谁,为何还要费力气亲自查案?”
乔明锦答:“方才你也看到了,赵家父女行事谨慎,若是没有十足的证据,他们定然不会相信我说的话。我虽知道凶手是谁,但手里却没有半点证据,我能拿什么让他们信我?”
说罢,她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前生顾愠和便是一点一点将这案子查了个明白,给了赵家一个公道,赵卿卿这才决定跟着他出入战场报答他的。”
前生,查清楚赵家命案的,是顾愠和。
顾愠和在成婚后曾与乔明锦提起过此事,但也只是对她说了凶手是谁,并未对她提及他是如何查清楚这一切的。
不过没关系。
顾愠和能做的事情,她乔明锦一样能做到。
既然他当初能查清楚这个案子,那她也一定可以。
赵府。
赵予这时才缓过神来。
他开口问道:“卿卿,你有没有觉得今日锦公主有些奇怪?”
赵卿卿回想起今日乔明锦在赵清棺椁前镇定自若的模样,不由得赞叹道:“公主乃是金枝玉叶,瞧见这些还能如此从容镇定,着实是令人敬佩。”
她并不知道,乔明锦前生在那宛如地狱的昭狱待了整整十年。
昭狱里,每天都会有人死去,以不同的方式,不同的惨状死去。
在那种地方待了十年,她见了太多那样的惨状了,早就不会害怕了。
所以,在面对赵清尸身的时候,她才能这般波澜不惊。
但这些,赵卿卿永远不会知道,赵家也永远不会知道。
这些会被乔明锦永远藏在心底。
赵予与赵卿卿不同,他在意的并非是这件事情。
“为父所说并非是这件事情......”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你就没觉得,今日锦公主言行举止处处得体,和传言中的锦公主堪称是判若两人。”
赵卿卿道:“您都说了那些只是传言,听听便算了,不必往心里去。”
赵予依旧是有些不敢相信,他问道:“方才锦公主当真没胡来?”
赵卿卿摇了摇头:“锦公主今日,并未做出任何出格之事。”
那她今日前来到底想做什么?
赵予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疑问:“我们赵家与公主府素来毫无交集,她今日这般,究竟是为了什么?”
今日乔明锦言行举止皆彬彬有礼,瞧着一点也不像是来找赵家麻烦的样子。
难道真是为了帮他们赵家查出凶手?
怎么可能,乔明锦怎么可能会这么好心。
赵卿卿微微叹了一口气,劝道:“父亲,您怎么就是不肯相信锦公主呢?今日公主言行举止究竟如何您也是看在眼里的,她并未做出任何对我赵家不利的事情,您今日可都是亲眼瞧见了的,又何必在意那些从外面听来的流言蜚语?”
长安城谁都知道乔明锦名声究竟有多么不堪,但又有多少人真正的与她接触过?
听了些流言蜚语便断定了这个人的品行,这种行为并不明智。
若是双眸清亮,就不要用双耳去了解他人。
赵卿卿见赵予依旧是有些不敢相信,便又补充了一句:“父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个道理您莫不是还不明白?”
赵予长叹一声,道:“为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堂堂大齐嫡公主,却屈尊为我赵府查案......这件事情本就是不合规矩的。为父只是从五品翰林院侍读学士,哪里受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