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彩妹妹反复看田力发给她的那条微信,看着看着,终于没有忍住,眼泪水珠唰唰地从脸滚落下来了。
原来,那条微信的内容是“你哥说,安娜的抑郁症犯了,需要他照顾,所以离不开,特此致歉并望你自己保重。另,丽辉基金的事,计划不变,祝你顺利。”
这是什么意思?明眼人一看明白了这是一条道别的信息,但红彩妹妹却希望自己是理解错了。
西蒙也没有心情喝酒了,试探着问红彩妹妹:“那个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太愉快的事情了?我可以帮到你吗?”
红彩妹妹只摇头,不说话。
接着,她快速擦去眼泪,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飞去大连参加歌剧演出。我去睡了,谢谢你的酒。”
“好,好的,早点休息吧。”
西蒙心想,她如果有什么伤心事,现在最想要的应该是一个人关起门来痛哭一场。
这一夜,西蒙自己失眠了。
还有两个人,一夜都无法安睡
一个是王光辉:他屁股的仙人掌刺虽然由安娜帮他拨了一遍,但他总感觉还没有拨干净,时不时地觉得刺痛。这时候,他已经趴在自己床了。
另一个人是安娜了:此刻,她正在用湿毛巾为王光辉清洗伤处的皮肤。她一动,他叫痛,这让她有点束手无措了,急得满头大汗。
她说:“要不,我去找个放大镜来,那样才能看得见那些小刺。”
他说:“好,去找放大镜,去吧。”
等安娜一走出房门,王光辉赶紧拿出手机,给田力发短信。他写短信是用的手写输入法。
王光辉问田力:“情况怎样了?她说什么了?”
田力回复:“我把你的意思微信给她了,她还没有回复。”
王光辉又说:“你打电话给她。”
田力回复:“。”
恰好,安娜回来了,她果真找来了一个放大镜。她说:“你看,想不到,只有建军那里有放大镜。”
王光辉只好趴在床,任由安娜用放大镜在他的屁股仔细检查。
次日,午点多钟,红彩妹妹在床醒来,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来看时间。
她意外地看到,有一个未接来电,是田力在昨夜11时40分打过她的电话。她一想,那个时候她正在卫生间里洗澡,所以没接到。
再一看,还有一条短信,是西蒙在今天早点整发给她的,内容是:“我已备好早餐,你可多睡一会。”
她看着这条短信,不由得会心地笑了。然后,她下了床,拉开房门,来到走道的窗子前,看窗外的风景。
校园里很安静,今天已经开始放暑假,学生们回家了,老师们也休息去了,只有校园里那些绿色的树林,还是那么郁郁葱葱。
她对着空旷的操场打了一个很大的哈欠,算是对昨天的告别。这时,她看见操场有一个人在跑步,仔细一看,那是西蒙。
她很想出去和西蒙一起跑步,但她没有带适合做运动的衣服和鞋子,只好遗憾作罢。
接着,她拨通了田力的电话
“田总,你昨天夜里打了我的电话是吗?”
“是啊,你怎么没接啊?”
“可能当时我手机没在身边,没听到,有事吗?”
“有没有,我的微信你看了没有?”
“看了,你想要我说什么呢?你告诉我哥,让他自己多保重。我今天午去机场,走了。”
“嗯,好的。那个,你是几点的航班?我来送你。”
“你工作忙,不要来送我了,我”
没等红彩妹妹说完,西蒙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大声对她说:“请田总不要来了,今天我和你一道去机场!”
红彩妹妹马点头同意,并对电话里说:“田总,你听到了吧?西蒙送我,你不要来了。”
与田力通完电话,红彩妹妹问西蒙:“你说你送我去机场?”
西蒙一边用毛巾在脸擦汗,一边说:“是啊,顺便把我自己也送到大连去。”
“什么?你说什么?”
“我是说,我决定来一场说走走的旅行啊。”
“说走走?你也去大连?”
“是啊,难道你不想要我去吗?”
红彩妹妹高兴得跳了起来,叫道:“要!太要了!”
说走走,由西蒙开着他自己的英国车,红彩妹妹坐在副驾驶座,他们很快了高速公路。
西蒙说:“在一年前,我还真是想不到会有今天。”
红彩妹妹:“是啊是啊,那么你现在可以预想到一年以后吗?”
“一年以后啊?”
“一年以后,你应该是东方艺院的院长了吧?”
“哟,这是我的理想,不过这是2个月以前的理想,现在我改变想法了。”
“什么什么?我没听错吧?”
西蒙有意降低了车速,说:“你没听错,我也没说错。当初,我对院长职位是信心满满、志在必得。但是,经过将近两个月来的亲身实践,我感觉到,从副院长到院长之间还是有一些距离的。”
红彩妹妹:“你这是谦虚了?”
西蒙:“n,n,我不会谦虚,谦虚和心虚只有一字之差。”
“不是谦虚,那是为什么呢?”
“在国的化,充满了变数和不确定性。所以,有些能力,是一个外国人无法做到的。如说,在职场环境里,智慧和规则哪个重要?我的父辈从小告诉我,要敬畏规则,崇尚制度也是说,在公平的秩序面前,要收敛个人的小聪明。大家都在排队,谁都不应该找理由加塞。”
“哦,对不起,我对这个问题没有感觉,因为我从小被别人照顾。”
“你是例外,正如我,在国也常常被当做例外。”
“不过,我感受到了,你在东方艺院有很多的粉丝,特别是女学生粉丝。”
“但是,在国的传统眼光里,我属于轻浮、不稳重的那一类。官方主张师道尊严,教师要不苟言笑,与学生保持距离,以便维持庄重的正统形象。”
“我看老师们都很喜欢你的呀。”
“n,n,你如果当面问他们,他们当然都会赞美我。但是如果是无记名投票,可能反对票会很多。这一点,我很佩服祝建平院长,他看得透、摸得准。所以,当初他不让我参加院长职位的公开竞选,而是安排我先从副院长做起。”
“因为有这个水土不服的问题,所以你不打算争取院长职位了吗?”
“哦,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例如?”
“例如,毕业生的业,是一件令我心寒的事情。看见毕业班的学生欢天喜地庆祝毕业,我感觉特难受,因为我帮不了他们。”
“为什么会这样?”
“唉,说起来,这跟你也有关联。”
“啊?和我有关?”
“是啊,你的巨大成功,欺骗了许多年轻男女,让他们纷纷做起了歌星梦。所以这两年,东方艺院声乐系的大门都被挤爆了。当然,超级女声也难辞其咎,无数的少男少女们都丧失理智了。可是,社会哪有那么多歌手的工作岗位呢?市场的蛋糕也没有那么大嘛。”
“哦,这也是我感受不到的,因为我从来没有业的问题。”
“但是,东方艺院的学生,每到毕业,大多数意味着失业。所以,我一来到这里感觉很难受,好像我一旦做了院长,会受到良心的遣责。”
“是吗?那怎么办呢?”
“没办法呀,我只能独善其身。我想,我不做院长,心理负担会轻一点。”
“天呐,我想不到这些。看来,我太幼稚了。”
“当然,我也做好了另一手准备。”
“对呀,我知道,你不会无动于衷的。”
车子现在开到了一处大型水库边,路旁有安全岛兼观景区。西蒙看看航班时间还早,在这里停下车来,一边看风景,一边接着与红彩妹妹聊天
“你看,这里景色不错,有山有水的。”
“这里的风景我看得多了。你说你做好了另一手准备,可以向我做一点剧透吗?或许我也能帮忙啊。”
“对,你还真是能够帮忙的。我正在计划,准备拿一套方案,由我们东方艺院成立自己的乐团、剧社、歌舞团,都是企业化的经营团体。我想如果成功的话,可以解决一部分毕业生的业问题如果有幸取得大的成功,或许还能再培养出几个红彩妹妹。”
“哇塞!西蒙你太伟大了!这么好的创意,早该做起来的!”
“是啊,早该做起来的。我研究东方艺院很久了,过去向兰能做而不想做,现在祝建平想做而不能做。也许,我能补他们之所短,我既想做又能做,问题解决啦。”
“对呀!快说,我能帮什么忙?”
“嗯,等我们的乐团、剧社、歌舞团成立了,你先挂名做艺术指导兼首席歌手。具体怎么帮忙,等以后看情况再说吧。”
“好,我听你的!”
车子重新启动了。红彩妹妹心里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忍不住与西蒙探讨起一些细节问题来。
车速很快,时间也过得快。
他们在预订的机票,在机场大厅里取到了。
他们排队准备安检时,西蒙从自己的包包里找出一副太阳镜,亲手给红彩妹妹戴了。
红彩妹妹想试试眼镜的视觉效果,旋转着身体向远处张望。巧的是,她猛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田力,他刚好进入机场的出发大厅,脚步匆匆地走来,同时眼睛在人群里搜寻。
红彩妹妹举起一只手,在空朝着田力的方向挥舞着。
很快,田力看见了红彩妹妹,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小跑过来。
“田总,你怎么来了?”
“妹妹!”田力说话喘着粗气,“我必须来送你。”
西蒙前与田力打了个招呼:“嗨,田总你来了。”
田力朝西蒙看了一眼,然后把红彩妹妹拉到一边去,对她说:“妹妹,我必须要来和你见个面。昨天晚,你哥出了一点意外情况,他是受伤了,当时走不了路,所以”
“受伤?怎么了呢?”
“现在没什么大碍了。你哥怕你不高兴,特意叫我过来送你。重要的是,王红妹的去世对安娜、对你哥的母亲,打击都很大,你哥他必须扛着。”
“这个,我能理解,我不会不高兴的。”
“那好。嗯,那个你不是说西蒙送你来机场吗?怎么他也跟你一起过安检?”
“哦,不是,西蒙他是和我一起去大连。”
“啊?这样啊?”田力觉得,有些话已经没必要对红彩妹妹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