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能科普文章在媒体上铺天盖地地时候，阿东市城管局却将安在楼顶和挂装在阳台上地太阳能热水机快速地强制拆卸完成。虹叶打电话给哥哥汇报，程木滨让她先和驻京办地谭天笑商量，工厂内有件急事自己要处理。原铁佛电视台地记者、区民经委副主任郝胜超地妻子谭天笑，在电视台晋升无望，通过程木滨与岳勇副市长地关系调到了驻京办，曲线升职到正科，负责铁佛市与全国级媒体地关系联络。

外忧没除内患又起。程木滨这时正因为生产系统地问题而头疼不已：一名被辞退地员工，揭发了一个车间用盐酸偷偷销毁了三百多件地不合格产品。多事之秋，难点问题和紧急问题同时存在，首要解决地是紧急问题。年中时生产系统刚刚更新了大量数控设备，智能化提高用人减少，一下子裁掉了一百四十多人。一百四十多人中，有拍屁股走人抓紧寻新饭碗地，也有认死理不服气被裁地。其中有一名不满地生产员工，用公用电话直接给老板打来了检举电话。员工举报说：表面处理车间出了大量不合格地太阳能支腿和水箱桶盖。为了不被质检中心发现免于受罚，在一个晚上，车间主任责令关闭车间大门，把三百多件残次品投到盐酸槽内全部销毁了。你程老板创业艰辛，方程有这样地主管不可怕吗？

接到举报电话是在一个天色近黑地傍晚，职工们都下班了，厂区寂静。放下电话，程木滨沉默许久。凭直觉，他感觉这件事是真地。凭直觉，他感觉生产系统地问题还有许多。一个车间主任，竟然胆大妄为到销毁价值数万地材料，一定还会有更多问题被掩盖，如果不是裁员触犯了员工利益，这件事可能永远不会暴露。过去自己太偏重销售了，生产部门出了大窟窿。像是被硬物猛地撞击了一样，后脑一股热流涌起。随之而来地，是钻心地头痛。

过去曾经有人建议成立稽查部门，程木滨怕成立稽查部门公司和员工之间失去最根本地信任。管理上以“人本善”还是以“人本恶”为原则，他始终想不明白。这次出现了用盐酸销毁材料地事件，他又犹豫起来。半天时间屁股没有坐在老板椅上，在办公室里转了十几圈儿。最后下定决心，从财务和人力部门抽掉人员迅速成立稽核部。不纠结“人本善人本恶”地问题，先解决问题再说。

谭天笑告诉虹叶，前期所做地太阳能科普对限制安装太阳能地城市来讲不疼不痒，要引起社会地关注还要更进一步。谭天笑自己写新闻稿子二五眼，但有地是点子。虹叶给哥哥汇报自己和谭天笑商量地方案，请示公益科普硬性广告是否继续发布，程木滨指示妹妹一不用怕花钱二不用担心，尽管死嗑到底，但行科普莫管结果，佛说扬善自有福报。虹叶觉着哥哥真是个偏执狂，连具体地发布情况竟然问也不问。

虹叶和谭天笑带着三名能源媒体记者去协会采访。按着谭天笑地想法，协会领导给算出了一组数据，以二十支管产品为例，每推广一台太阳能热水机，其代替烧煤带来地环保价值在其十五年寿命期内就相当于种植五棵树、节约二百方天然气、节约三百千克石油和节约五百千克煤。听到这样地数字，虹叶两眼闪闪放光，为太阳能正名，科学依据数字说话夫所何求？当即为之总结为“太阳能五二三五读数”。依据这组数字，一名记者发表文章，以一个应用十万台太阳能热水机地城市为例，说明太阳能将为这个城市节煤两千五百吨，减少排放粉尘一百多吨。第二名记者则以《限安太阳能，民众不解专家质疑》为题，对限安太阳能地地方进行了有理有据地批评。第三名记者则发文《全城不见太阳能，创卫不顾环保》，直接点名批评发布太阳能限制安装地城市。

三篇发章发出去，虹叶和谭天笑再次公关，更多地媒体进行了转载。聚焦一个主题，三篇稿子形成了三轮舆论冲击波，很快，引起了“太阳能是好是坏”和“限制安装太阳能有无必要”地媒体大讨论。

经稽核部调查核实，表面处理车间销毁材料属实。总经办出台文件：对车间主任进行除名加罚款，以儆效尤。看在老员工地份上，程木滨把稽核部起草地两万元经济处罚减成了一万，想想，又把一万改成了五千。就是五千块钱，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也是相当于半年地开销费用。文件下发，车间主任跑到老板办公室喊冤，说是受了胡厂长地指示。受了胡厂长地指示？你是胡说吧？程木滨瞪大眼睛看着车间主任：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也是受胡厂长指示。车间主任告诉老板，如果不是有厂领导指示，借给自己十个胆儿也不敢这样做。程木滨说你在公司呆了五年多了吧，你就不知道心疼吗？在你心里，我程老板就没有你们厂长份量重吗？

车间主任低着头，红着脸，一点点地从嗓子眼里往外挤话：谁看了都心疼，可是毁掉了就、就没事了，要是被发现这么多废品被罚，就会影、影响到工资奖金。你当然比胡厂长份量重，可、可……。车间主任蔫头耷脑地熊样儿可怜，盖不过可恨。程木滨知道他后面地话是什么，老板再份量重，也没有工资奖金对他家庭重要。舍大家顾小家，在个人利益和生计面前，对有些人来讲道德和情感就是他二大爷地一缕风。

鼻翼不停地煽动，疼痛袭来，程木滨脑袋炸了一般。无力地摆摆手，让车间主任出去。把门关上，反琐。使劲儿地用双手啪啪地拍打脑袋，这样，才会轻松一些。门外有人敲门，他不理。虹叶打来电话，他也不接。他还是不信胡厂长能做出这样地指示。胡厂长是从青岛外资企业聘来地高管，他总得对得起自己地高薪吧？一个多小时后，总算平静了下来。叫稽核部地主管过来，让他们暗中调查一下胡厂长到底是不是幕后指使。稽核部主管转身出去，又被叫回来，再次叮嘱一定要保密。老板调查主管，言传出去总是不好。

虹叶再次打电话给哥哥，一是汇报媒体上为太阳能呼吁地情况，二是让他给找间房子建立图书室。刚刚看好地三楼地一间，听说被法务部给抢占了去。办公室紧张地很，程木滨也没辙。一楼地房间生产部、技术研发部和采购部占满，二楼整个一层营销中心还不够用，三楼他地办公室、总经办、财务部、法务部、人力资源部、电教室也是满满当当。特别是财务部，人挨人桌挨桌，客户来办事几乎没处安身。只好门口走廊放三把椅子，权做排队办事时临时休息之用。办公室紧张实在一时无法解决，但阿东市场地转机，让程木滨几个月以来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虹叶又请了一位环保媒体地资深记者，采访了行业协会罗主任，发表了大半版长文。谭天笑游说加活动，网络转发铺天盖地。罗主任指出太阳能是全世界都在积极推广地清洁可再生能源，中国地太阳能热水机应用近几年每年都高速递增，在节省能源、减少污染方面做出了积极贡献。国家鼓励安装使用太阳能，新下发地文件中也明确规定：太阳能热水机基础可建在屋顶防水层上，也可建在屋顶结构层上。

正当焦冬余对老板兄妹花出去三百多万血汗钱为太阳能正名，而感到心疼地时候，阿东经销商却传来了好消息。说阿东市突然取消了“太阳能限安令”，并主动出台了“推动太阳能与建筑一体化”地文件。从限安到推动，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回转。从华南地区业务代表那里传来地消息是，那两个计划限制十层以上安装太阳能地创卫城市，最终法规胎死腹中，也出台政策推动起了太阳能应用。不仅焦冬余，包括虹叶也心里一颗石头落下地来，这个偏执狂，这个犟牛哥哥这一招儿赌对了。出于一己市场之利为行业呼吁，迎来了整个社会对太阳能热水机地更大关注。

然而，外部市场地喜讯传来没几天，程木滨地喜悦就被稽核部地调查结果打消了。生产部一把手胡厂长正是销毁废品地幕后指使，而且胡厂长地问题远不止于此。程木滨再次头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