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出来看看海上日出,不想天已经大亮了。”
轻轻踏上客舍后方的甲板,澜致望了望远处已经升起的红日,状似遗憾地说道。
惊鸿仙子也似乎颇为理解,“是呀,我之前也是这样。又想看,却又起不来。不过,反正住的长,总能看见的。”
住的长自然是迟早能见到,但澜致他们却不可能长期住在这客舍。
想着,澜致便摇了摇头,“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见澜致这么说,惊鸿才注意到,“你们要走了呀?”
她很是惊讶。
但澜致却笑了笑,“朋友被困在岛上,我们得去救人。待在海上总是不便。”
听到她说救人,惊鸿却有些迟疑。思量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的朋友可是上回在海牙滩被带来的那几位?”
澜致自是不知海牙滩是哪里,想来是那处海滩的名字。于是点点头,眉头深锁。
见此,惊鸿似乎也有些为难,“阿翁说,那几人身上都有葫芦岛的印记,贸然放出来,恐为岛上带来灾祸。”
“葫芦岛?”澜致立刻接着问。
惊鸿点点头,“那处却是蓬莱十三岛的外岛,一般人都不往那里去。”
那葫芦岛上的,皆是当年穷凶极恶之人的后辈。从根子上就烂了,干的都是杀人越货的勾当。
这么一说,澜致倒是明白了几分。
周李几人虽然从那葫芦岛上逃了出来,却被那群紫衣人下了印记,等闲不会有人会施救。待那群紫衣人得了空,也是迟早要来捉他们的。
惊鸿的阿翁,也就是这光明岛的岛主,见到几人身上有属于外岛的印记,为了防止紫衣人循着气息找来,便将他们关到了灯塔下的山洞之中。
出于明哲保身的考虑,澜致不能说岛主这么做有什么问题。如果换作是她自己,她或许也会这么做。为了几个外人,使得光明岛遭遇什么不好的事,实在是不值当。
迟疑半晌,澜致决定还是再探一探此事有无转圜的余地。
“不知,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可以消除这印记?”
惊鸿闻言,倒是爽快地点头。“有,只需阿翁愿意出手,倒是没什么问题。”
那么问题便在于如何才能令惊鸿的阿翁出手了。澜致便肃了神情,作出诚恳的姿态。
“不知,如何才能请得贵亲出手呢?”
澜致觉得,对反可能会提出报酬或者其他要求,但惊鸿却摇摇头。
“阿翁倒并无甚讲究。但看心情罢了。”
这话说的,澜致实在不知该如何去接。便只能再多了些诚恳,“这位道友曾经于我等有共患难的交情,若是惊鸿能帮忙周旋一二,澜致定当回报。”
惊鸿见此,似乎有些讶异于她的执着。“患难之情,竟然是值得献上自己的人情的吗?”
额,澜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唔,毕竟我们算是同乡,且也算得上患难的故友,见他遇难,自然是要帮一把的......”
澜致觉得自己现下的处事乃是理所应当,但对方似乎并不理解。
“阿翁与我讲,路遇不便,力所能及便当出手相助。但我却觉得,至少不值当搭上人情呢。为何你会愿意呢?”
其实澜致也说不好,为何愿意为了这么个其实并不算多么熟识的人,搭上往后的承诺。但,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或许应该称之为人情味?若是此次周李等面临的本身就是必死之局,澜致自然不会牺牲自己多作干预,但他们这回显然是能够破除的局面。
“或许,是因为人之常情?”
惊鸿听着这句人之常情,不由跟着喃喃念出声。最后也不知自己引申着想到了哪里,忽然展颜一笑,“行,我答应你了。”
澜致摸不着头脑,但这结局却是她希望的。于是爽快地道谢,又将这信息告知年郁。
到了晚间,两人再次夜探那灯塔,果然,那山石之下的禁制减弱了些。待进了那处山洞,两人略施法诀,那几个木笼子便应声而开。
想到惊鸿说的印记,澜致又提醒脱困的几人查看丹田是否存在异样。
周李率先查看完毕,“倒是未曾发现异样。”
另外几人也相继内视查探,也纷纷摇头。
见果然如此,澜致才放了心。应当是那位南翁已经为他们化解了那些印记。
于是面对此人,便将惊鸿先前提到的印记由来,悉数告知泰华门的几位。
几人闻言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神情。
“如此说来,先前上岸之前,我们便觉得丹田处使不上劲。原本以为只是消耗过多,不想竟然是那些人偷偷做了手脚。”
澜致二人点点头,接着又看向周李,“此次乃是光明岛岛主出手为诸位化解了印记,海王诸位出得此地,也记下他们一份恩情。”
她自身虽然会去海上客舍直接向那位岛主道谢,但作为无意冒犯禁忌的周李等人,自然也当直接向对方表示歉意兼感激。
泰华门原本就是重礼仪的门派,澜致说的这些,周李等人亦是赞同的。几人顺利出了这处通道之后,便走寻常的路径,请求海上客舍靠岸。
惊鸿得到澜致发出的讯息,也并不意外,招呼了一位男修,便将海上客舍往岸边靠。
“阿翁,那两位便是先前寻我求情的人了。”
客舍靠岸途中,惊鸿便与掌柜的南翁提起澜致与年郁。
这南翁看起来垂垂老矣,但一双眼睛却很是精神。他点了点头,看着惊鸿很是欣慰。
“倒是一对好孩子。”
惊鸿听了也笑,“他们却是挺有趣的。”
“不若,此次十三岛巡游,便由你代阿翁去,可好?”
客舍靠岸之前,南翁忽然提起三十年一度的十三岛巡游。往年都是南翁亲自现身,去仙尊所在的十三洞天朝拜,今年,南翁却是有了新的想法。
惊鸿闻言有些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阿翁不去吗?”
南翁摇了摇头,“阿翁年迈,也该歇歇了。”
然而惊鸿却似懂非懂。但她向来还算听南翁的话,阿翁既然不想去,那么她便去一去也无妨。
两人说着,一片月色之中,挂着暗色风帆的海上客舍也靠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