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典收到曹公出击的命令，一开始有些怀疑自己耳朵，吕布大军夜袭，让自己率本部人马去平定营啸，那不是找死嘛。

直到传令兵说出曹公的猜测。

他才恍然大悟。

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他会遗忘？

那么多岗哨布在外围，人少还能够混过去，像千骑以上，马蹄滚滚如雷，在寂静夜晚，暗哨睡着了都能惊醒，不可能一点信号都没有发生。

李典果断召集率领本部人马，往前推进，一边高喊停止厮杀，一边将不听命令的士卒斩杀。

对付营啸的手段就是以阵型杀过去。

运气好，杀个几百人，差不多就能平定。

不好的话，杀的人就要多了。

火势猛烈吞噬大地，吕布没想着率军冲破曹军内寨，这么点人，冲得太里面，跑都没办法跑。

他有目的驱使溃兵向北逃窜，想要借助这些人冲击于禁的营寨。

因建得仓促，曹军营寨内部没有太多防护，彼此都是相通。

于禁治军严谨，也代表，没有命令，这些士卒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

骤然遇到己方冲击。

不少底层军官都不知该如何应对自己人。

烈火浓烟蔓延过来。

他们也被裹挟着逃开。

吕布坐于赤兔马上，杀到于禁士卒跟前，“站住，你可知我军中俘虏何在？”

小兵一个劲地跑。

他追上去一戟戳死，询问下一个，不答，杀。

不知道，杀。

吕布放眼望去，发现有人在聚集部众，立刻策马杀过去。

刚汇聚的士卒没多少，瞥见吕布杀过来，惊叫着逃开，他瞅准屯将甲胄追过去，喝道：“你跑的过我赤兔马？”

屯将停下脚步，满脸怒容道：“来啊，我不怕你！”

“回答我一个问题，饶你不死。”

“温侯请说。”屯将险些跪下来，心口的胆气抛到九霄云外。

吕布问道：“你可知我军中俘虏何在？”

屯将急道：“于校尉将俘虏关在营寨西南方，说是那里能让俘虏逃不出去。”

“好。”

吕布点头，策马离开，屯将还没松口气，后面追上来的百骑取走他性命，继续往前冲散成建制的士卒。

军官是万万不能留下，让他们聚集，不利于吕布闯营。

溃兵们撒丫子狂奔，想要逃到安全的地方。

就在这个时候，迎面刮来热风，汹涌地火焰在前方营帐升起，滚滚黑烟遮盖视线，挡住溃兵前进的脚步。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名溃兵声音含有哭腔地询问。

没有人回答他。

大家只想着逃命，前方不行，就往左右跑。

吕布远远看见前方大火升起，目光炯炯有神道：“哦，于禁倒是有几分本事。”

这边火势没有蔓延过去，前方就烧起来，那么大的火，要说不是人为放的，他是不信。

于禁这一手以火攻挡住火攻，堪称一绝。

溃兵不能进，骑兵也难以冲锋，这是想要逼迫他更改进军方向。

左？右？

怕是早早埋下伏兵等待。

他稍稍驻足，还能听到后方在不停呼喊，“停下，停下，不停者死。”

现在能够听得清楚，是喊话的人越来越多。

换言之，他视线之外，混乱已经在慢慢归于平静。

敌方正在向这里收缩，想要吞下他这一支骑队。

“哈哈，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身陷困境之中，吕布面无惧色，视线扫过奔跑的士卒，心里已有定计。

“温侯，我们要不要退走？”一名骑兵担忧地说出来。

前路断了，后路也有断的迹象，再不跑，怕是无法离开这里。

“我一生斩将夺旗，区区火焰如何能挡，给我冲出这片火海！”

兵法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他选择左右，都会落入敌人算计。

干脆从火海冲过去。

他就不信，于禁真有能力烧光自己所有营帐。

自己完全能够冲出去。

百骑纷纷面色狂变，被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那可是火啊！

“温侯！”他们还想要劝谏。

“我为大将尚且不惧，你们怕什么，敢有惧火者，斩！”

吕布胆魄俱是当世一流，与其逃出曹军营寨，不如赌一把，从这里杀过去，定能杀得曹军措手不及。

这几乎送死的命令，从他嘴里说出来，让百骑无法违背，他们追随着那一道身影闯入火焰燃烧的区域。

火焰大多依附于营帐，从过道通行是不会有事。

关键是做不到。

火焰燃烧发出来的黑烟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也让人无法呼吸。

再骁勇的将士面对困境，心里都会涌现出恐慌，分不清方向，进而在原地打转。

吕布也被熏得睁不开眼，驱使赤兔猛冲，直至身前温度飙升，他才意识到靠近燃烧的帐篷，没有让赤兔马避让，挥舞方天画戟迅速冲过去。

这种情况里，他转个弯，很可能就出不去了。

短短二十步的距离，寻常花费不了多久，此刻竟有长达半世纪的感觉。

吕布冲出黑烟覆盖的区域，清新空气灌入口鼻，赤兔和他都熏成黑色。

他环视左右，没有骑兵追随出来，身后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声。

不一会，已经没了动静。

吕布心里产生些许动摇，随即坚定下来，没在等待，策马离开这里。

他当务之急是找到成廉，释放那群俘虏。

过空旷的防火带，他再次钻入密集帐篷，少许，能看见一队巡逻的长矛手。

为首的什长高呼，“口令？”

“宝塔镇河妖。”

吕布随口忽悠一句。

什长刚欲喝令部下结阵，面前劲风刮起来，雄壮的黑影遮挡住视线，那股压迫力宛如倾倒的高山。

“杀啊！”

什长英勇地发出呐喊声。

听在吕布耳里，更像是一名弱者在竭力地发出挣扎声。

在无法抵御的强大力量面前，人们往往会选择以死来掩盖自己弱小。

吕布见惯太多了，能够分得清真正的勇猛和虚假勇猛。

真正的勇猛是不需要发出声音，从无言之中述说着自身强大。

什长人头飞起，余者惊慌地逃窜，有两人挡在前进的路上，让吕布斩杀，赤兔绝尘而去。

活着的人大声示警，“敌，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