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靠在墙上，左手掐着一根香烟，一张俊脸雌雄莫辩，眼角落着颗泪痣。

男人用眼尾扫过直勾勾看着他的于尧，吞了口烟，递过去一根，道：“抽么？”

要不是喉结明显，于尧都会以为这是女扮男装。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男人也可以这么漂亮……

一向不爱抽烟的于尧鬼使神差的接过烟，借着火点燃……

吐出的烟雾徐徐弥漫……

于尧上辈子虽然不喜欢，但生活所迫，也学会了抽烟，不过没有烟瘾。

避不过去也会抽两根。

……

他见过很多人抽烟的样子，或是张扬，或是惆怅……

有的人把烟当做命，当做水，有的人纯粹为了消遣……

于尧第一次觉得一个人抽烟看上去很舒服，就像那烟就是这个人的组成部分，缺了烟，整个人也会少几分韵味……

男人也不在意于尧盯着他的目光，因为这张脸，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目光。

浑然而忘我的享受着孤独，但眼中流转的波光让人禁不住揣测他是否有深爱的人……

“小兄弟在等人？”

男人剑眉一挑，整个人的气质从温柔深情变成了英朗锐利。

前一种气质于尧只在苏启身上感受过，但苏启是儒雅随和，没有眼前男人那么神秘。

“我在找人。”

于尧右手下意识张开，像是拨弄琴键一样轻动，这是他情绪亢奋时的小动作。

“找到了没？”

男人有些好奇。

“你。”

于尧掐了烟，认真道。

刚刚他只是隐约有这个想法，但是当看到对方气质转换的一刹那，他感受到了那强烈的预兆。

一定要选择这个人！

男人哑然失笑，在垃圾桶上面按灭了烟头：“司晋，贵姓？”

“免贵，姓于，单字一个尧，现在是一名导演。”

司晋有些诧异：“导演？”

于尧还想说话，但是司晋的手机忽然响了。

对方给了他一个抱歉的眼神。

“嗯，好，这就回来。”

挂了手机，司晋指了指外面：“有事叫我，先走了……”

于尧索性跟了上去。

于尧跟着他走到七号包厢前，没等司晋开门，里面就有一个中年男人走出来。

对方笑容满面的退出来，但是当门关上的那一刻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

光从背影上于尧就能感到出深深的疲惫。

“那就先回去吧……”

司晋看曹旭的表情就猜到了结果，没有询问。

“唉，这个角色已经被人预定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以你的条件和天赋，只要有一个机会，绝对会火的……”

司晋微微一笑：“虽然我不相信自己，但是我相信旭哥你。”

“哒哒哒”

一阵高跟鞋声音从里面穿出来。

于尧转过头就看见小跑过来的琳琅。

小拳头在于尧胸膛轻轻锤了一下：“你乱跑什么啊，给你打电话也不接……”

后面的谭宁华和助理也赶了上来，这些动静吸引了曹旭和司晋的注意力。

“于导，那我先走……咦？曹旭？！”

谭宁华因为看见曹旭两人，脸上的微笑转为惊讶。

“谭总编，没想到又见面了……”曹旭苦笑的看着昔日的老朋友。

谭宁华作为湘州台的总编辑，负责整个台内节目内容的规划。

曹旭经常会把手下的艺人推到综艺上，一来二去的，两人也就熟识了起来。

“确实好久没见了，没想到你又去带新人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最近大热的喜剧《重生》的导演，同时也是画戟传媒的总裁。”

谭宁华特意提了一下于尧的成就，意有所指。

曹旭曾经培养出一个一线影帝，被称之为影帝推手，但后来影帝个人感情出现了一点问题，退出了娱乐圈，曹旭因为未知原因退出新娱，成了一名独立经纪人。

后来也培养出两名二线，若干三线演员，但再也没有了当初的传奇，手上的资源也越来越少，最后两名二线演员被挖走，曹旭也就剩下当年的名气了。

捧高踩低虽然不是这个圈子里特有的，但在这个圈子里更加变本加厉。

曹旭的落寞谭宁华看的也不是滋味，想要提点一下老朋友。

曹旭听到谭宁华的话震惊的看向于尧。

“于导真是年轻啊……”曹旭神色复杂。

旁边的司晋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碰上的年轻人竟然是最近大火的票房导演。

虽然有人说这是徐盛久和苏启等人的功劳，于尧就是挂个名，但这依然不影响《重生》这部电影的成绩。

而这份成绩也是实打实的落在于尧的肩膀上。

“不知道晋哥有没有兴趣出演我的电影？”

于尧直接向司晋发出邀请。

谭宁华见状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于导，那六百万回头打到你们公司账上，我这就先走了。”

谭宁华故意提了一下六百万，想来曹旭如果不傻就知道抓住眼前的机会。

琳琅赶快去送对方，谭宁华拒绝了多个上来搭话的人后，施施然走出餐厅。

曹旭将这份人情记在心里，拿出经纪人的态度说道：“我是司晋的经纪人曹旭，于导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要不这样吧，一块去我公司？”

于尧兴致勃勃的说道。

领到自己家地盘上，他就不信还能让人给跑了。

而且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司晋这一个人，要知道画戟演艺经纪部还缺一个部门经理。

这个位置要经常在圈子里混，没有点资历可不行……

一行人回到画戟公司总部，前三层都被工作人员占满了，只有四层空出了一个小会议室。

现在公司规模越来越大了，更换写字楼的事情也应该提上日程了，于尧将事情默默记在心底。

“不知道于导打算拍一个什么类型的电影？”

曹旭迫不及待的问道。

如果只是一部小电影曹旭根本没有必要费周折，他想要给司晋找的是最少中上水等的制作。

而且要一个前三位的角色。

“一个民国时期的电影，关于那个时代三教九流的。”

“战争片还是？”

“文艺片。”

“这……有点小众啊……”

曹旭有些皱眉。

文艺片和喜剧片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是叫好不叫座，一个是叫座不叫好。

而且一个喜剧导演转去拍文艺片，怎么看都有点不靠谱的样子。

“那能看看剧本吗？”

曹旭不着急争取角色，最起码得先了解一下电影，不然那就是对演员的不负责。

提到剧本，于尧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暂时还没有，不过剧情什么的已经想好了，我这边随时能动笔，大概也就是一两天的样子。”

不靠谱的感觉更浓郁了……

“那能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曹旭沉默了半晌问道。

“男主角！”

门外路过的孙红月感到莫名的熟悉。

“电影的票房我不敢保证，但是这部电影绝对能获奖，而且是那种大奖，不仅仅是国内……”

看着侃侃而谈的于尧，曹旭更加沉默了。

“那我们再考虑考虑……”

曹旭起身欲走，但是一只手却拉住了他。

“小晋……”

司晋目光灼灼的看向于尧：“我想试一试。”

于尧目露微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第一条目的达成，但距离整体目标还差一半。

“不知道旭哥对我们画戟印象如何？”

于尧笑眯眯的说道。

“很有朝气……”

虽然画戟公司有点小，但是往来行走的员工每个人都是干劲十足，这在别的传媒公司里面很少见，曹旭说的很贴切。

“不知道旭哥有没有加入我们画戟的想法？”

“只要你能来，演艺经纪部门全归你管！”

于尧直接抛出目的。

曹旭有些懵，刚才还谈电影的事，怎么忽然就转到自己身上了。

“这个……我可能……”

“旭哥你别急着拒绝，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滋味你比我清楚，但是加入公司被人拿捏在手里的滋味更不好受……”

“但这正是画戟不一样的地方，过度榨取艺人的价值能赚多少？不如我随便拍点东西，涸泽而渔只会带坏圈子风气……而且我也是创作者。”

于尧语气平静，但曹旭仿佛听见海面之下暗涌的潮流，尤其是最后一句话。

我也是创作者，让曹旭感触良多。

传统领域结合商业化必然会迎来新的春天，但是过度商业化只会导致传统的丧失……

演员虽然是近代才有的产物，算是和商业连接十分紧密的职业，但演员最重要的永远是作品，而不是通过手段炒作吸引眼球，挥霍大众本就不多的期待感……

而娱乐公司却是将艺人榨取到极致的“工厂”，大浪淘沙，保量不保质，就算是淘汰下去的，也能刮下一层油水。

残酷到了极致……

“工厂”追求的是利益，而创作者多少会有一点坚持……

曹旭见过太多自己起来了就霸着蛋糕不允许别人插手的情况，也见过宁可砸了饭碗我吃不爽，你一口都别想吃的人。

于尧会成为这样的人吗？

看着眼前目光真诚的于尧，曹旭不敢下定决心。

“所有的艺人肯定都归你管理，与其将未来交于别人手里，为什么不去自己把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