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辞发现柳清右臂开始微微渗血,皱着眉头,从桌子上拿起御医留下的绷带,走到她的眼前。
柳清刚刚醒来,还有些发怔,看他拿着绷带走过来,才感觉到右臂发疼。
沈辞顿了几秒,取了把剪刀,吓得柳清向后挪了一点儿。
他看着柳清动作,心中发笑
“我想给你换绷带,就得用剪刀把你的袖子剪开,否则……”
说到最后,言语中都有几分调笑的意味。
柳清的脸红的像番茄一样,若是不剪袖子,就得把亵衣脱下来。
她默默的伸出胳膊,看着沈辞低头剪开袖子,替她换药,绑绷带。
“今日,张贵妃的侄子如何了?”
沈辞看着柳清手臂一道比一道深的口子,声音低沉的说
“把人关在颢气院了。”
“哦。”
柳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人毕竟是张贵妃的侄子,大皇子的生母,背后还有强大的外戚。但是,这口气她是咽不下去。
她低头看着给自己上药的沈辞,忍不住心中叹口气,想让他帮自己忙,不太可能。
沈辞又不是傻,会干这种得罪人的活,但他俩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他仿佛感受到柳清炙热的目光,抬头看见她眼中的希冀,
“张左枫被我关在颢气院了,等过两天,你休养好了,我带你去看。”
男子清澈的嗓音入耳,他手上轻柔的为自己包扎,柳清睫毛微动,脸上有些不自然,轻声说了句多谢。
沈辞顿了顿,继续说
“你最近再我这儿住下就行,我和柳相说过了。”
柳清瞳孔放大,用左手指着自己
“什么?”
完了完了,她满是懊悔,嘴唇不自觉的嘟起。
沈辞给她包扎好,抬头就看到这副景象,不自觉笑出了声。
“你还笑?”
柳清瞪着他。
“柳相那里我已经解释清楚了。若是害怕外面那些流言蜚语,我负责就好。”
沈辞说到最后,竟有些认真。她攥紧被子,低下了头,不与他对视。
负责?如何负责?以身相许?
她不想问这句话,也不想听到答案。
他们二人本就是做戏,还是保持距离较好。
戏中人入了戏,最是可怕。
沈辞发现她的躲闪,关门走了出去。
柳清刚刚松了一口气,又听见门被推开了。
沈辞端着碗粥走进来,坐到床边。他舀了一勺吹了吹,喂到柳清嘴边。
她已经僵硬了,做戏也不必这样吧。
沈辞挑了挑眉,眼神示意她赶紧喝。
柳清缓缓张开嘴,喝了一口。
一口又一口,没一会儿碗就见了底。
沈辞站起身,
“行了,你好好睡一觉,别再想其他的了。”
第二天,沈辞早早起来上朝。看了眼柳清所在的房间,估计是没醒。朝沈南嘱咐道
“让厨房做的清淡点儿,柳清醒来让她吃上写。从昨天宴会开始,就没好好吃过饭。”
宫门口,沈辞朝柳相拱手。周围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昨天他把柳清带回去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张左枫还在颢气院扣着,大皇子一派的人更是心虚。
一帮人打听来,打听去,硬是没探出口风。
直到早朝下了,有关昨天的事儿是一点儿没提。
沈辞回到府中,他下了早朝后有练剑的习惯。虽然再也没有上战场的机会,但是从前的东西,还是割舍不下。无论它是苦是甜,始终是他的信仰。
柳清一睁眼,意识稍稍回笼,看着自己的右手,叹了口气。
用左手努力的披了件衣服,慢慢挪下床,想找个丫鬟换身衣服。
一推开门,就看见沈辞穿着一身白衣在舞剑。
柳清心脏漏了一拍。沈辞以为自己第一次见他是在琼华宴上,所以那天在相府门口穿着紫衣。
实际上,她第一次见他是在练兵场上。娘亲奉圣旨要去找沈辞,她缠着跟了过去。却因贪玩,误闯了练兵场。
沈辞身着白衣站在台上,脚下是万千家臣。少年将军,眉眼肃穆。左手是军权大握,右手是家世背景。任谁想,也是一路繁花似锦,前程不可估量。
那时她不懂,只看到白衣哥哥射了一箭。箭射在靶心,沈辞入了她的心。
回过神来,沈辞已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柳清脸一红,
“我什么都没想。”
“我说你想什么了?”
……
她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我在想你剑术不错。”
说完这话她真的想有个地缝钻进去。
果不其然,接下来沈辞就顺着话茬
“是啊。要不是昨日,我可不知道郡主剑术这么厉害。郡主身上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东西。”
柳清微微沉默,然后说道
“沈相言重。”
沈辞也不想追问,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
“我叫丫鬟先帮你把衣服换了,换完之后来吃饭。”
直到柳清上了饭桌,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的右手,根本不能拿起筷子。
沈辞平日里不喜欢小厮丫鬟在他身旁。现下,竟是没有一个可以使唤的人。
他看了眼她的右手,
“我喂你吃。”
柳清的脑中像是放起了烟花,炸得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机械的吃了沈辞夹的菜,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耳朵已经可以红的滴血了。
沈辞忍俊不禁,手上仍依旧在添饭布菜。
早饭吃完,沈辞打算书房处理公务。似是想起了什么,他看向柳清,
“你同我一起来书房吧,今早柳相让人送了衣物和话本,也免得你无聊。”
柳清点点头,跟着他去了书房。
沈辞的书房最直观的感受就是——大。细细一瞧,摆着的书不是古籍就是孤本,挂着的书画皆是出自名家,真可谓是书房。
柳清在一旁打量的同时,沈辞从桌上抱起一摞话本,放在了榻上。
他随手翻了几本,看着这些《霸道王爷爱上我》《丞相在上我在下》《世子的十八房小妾》《纨绔公主的俏驸马》,眼中浮现出无奈。
沈辞翻的时候,不小心掉了一本。他弯腰捡起,扫了眼书名,不禁咋舌,这小丫头,可真是涉猎颇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