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既然在张家庄子,就应该是张昊所制,我们还是先问一问张昊吧,若此物造价太高,恐怕有些地方承担不起。”
房玄龄的这一句话,算是把戴胄给救了。
“下官这就去寻张昊!”
房玄龄不等他动弹,就把他拦了下来。
“玄胤,你为官清廉,忠君爱国,就是太不会做人...”
说完,带着几位大佬向桥下走去。
今天张昊并不在桥下,而是在两里外的另一条河道旁。
正在指挥农夫的张昊,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捅咕自己。
一扭头,发现程处默正指着远处。
“张大哥,求情的来了!”
等看清来人之后,张昊顿时乐了。
“来的还真是时候!”
只见,房玄龄带着几个老头,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他们走来,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戴胄...
“张公子,老夫不请自来,还望莫怪!”
房玄龄离着老远,冲张昊挥了挥手。
张昊也是远远的一拱手,而后对程处默问道:“其他几个人都是谁?”
他的话音刚落,后边的柴令武将锄头一丢,嘿嘿笑了几声,终于找到偷懒的机会了。
“我知道,我知道...”
他凑到张昊身旁,掰着手指头道,“有右仆射杜如晦,门下侍中高士廉,太傅萧禹,秘书少监虞世南...”
说完,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三省的大佬都来了!”
张昊点点头,迎了上去。
“见过诸位大人!”
房玄龄笑呵呵的说道:“几日不见,张公子似乎清瘦了几分,看来没少操劳!”
张昊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走在最后边,一直低着头的戴胄,笑道:“有劳房相挂念!”
等张昊和其他几人逐一见礼,房玄龄有些迫不及待的走到新架起来的‘水车’旁,轻轻拍了拍巨大的转轴。
“老夫几人刚才还在讨论,这东西像水车,却不用踩动踏板,就能随水流运转,如此奇思妙想,应是张公子所造吧?”
“此物名为筒车,是张某依据水车所造,正如房相所说,筒车不需要人力,可日夜灌溉农田!”
房玄龄强忍着心中的激动,问道:“造这样一座筒车,需要多少银子?”
“应该...差不多一贯钱吧,张某家中已经专门成立了作坊,用不了几天,就可以量产了...”
其实,张昊也不知道具体用了多少钱。
造筒车用的是铁木和竹子,这年头没人禁砍禁伐,关中漫山遍野都是。
说一贯钱的成本,张昊都算抬了十几倍的价。
他本来就想将筒车推广向全国,房玄龄等人来了,正合他意。
房玄龄一拍巴掌,激动的说道:“好!”
“老夫这就请求陛下,斥巨资向张公子收购筒车,诸位同僚,速速随老夫进宫!”
他向张昊一拱手,拔腿就走。
杜如晦等人也急忙跟上,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事,耽搁不得!
“房相,杜相!”
戴胄顿时慌了,他可是来找张昊讨田家罪证的,怎么转眼间,房玄龄他们就把自己给忘了?
听见戴胄的话,房玄龄等人站住脚步,相互看了看。
这才想起来,自己这一行人来的目的。
“诸位,我,这...”
戴胄都快哭出来了。
房玄龄尴尬的笑了笑,重新走回来,“老夫心中实在是太高兴了,一时失态,呵呵...”
他再次朝张昊一拱手,道:“张公子,老夫此来,是想替戴胄说一说情...”
说话间,房玄龄一个劲的拿眼神瞟戴胄。
戴胄还没开口,脸先涨红了。
昨天都已经放话,说要弹劾张昊了,结果今天又上赶着道歉,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他支吾了半天,看得房玄龄恨不得在他屁股上狠狠的踢一脚。
“张公子,昨天的事情,实在是抱歉...”
“昨天什么事?”
张昊饶有兴致的问道。
戴胄脸更红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昨日...昨日是戴某无礼,冲撞了张公子,还请张公子原谅...”
房玄龄打了个哈哈,道:“玄胤脾气耿直,不善与人打交道,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张公子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杜如晦等人也纷纷应和。
“玄胤一向如此,张公子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房相说的是,看在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面子上,张公子就别再为难玄胤了!”
张昊拍了拍手上的土,取出一个册子道:“张某本就不愿与别人结怨,看在诸位大人的面子上,此事就此作罢!”
戴胄松了一口气,正要伸手去拿张昊手中的册子。
张昊却将手缩了回去。
“这...”
戴胄目瞪口呆,“张公子不是已经原谅戴某了吗?”
张昊翻了一个白眼。
“一码归一码,本公子说原谅你,可没说,要把田家的罪证,就这么白送给你啊!”
戴胄一口老血,差点没憋住。
“张公子如何才肯交给我?”
张昊背着手不说话。
戴胄向房玄龄等人投去求救的目光,可房玄龄等人,却几乎同时抬头看天。
“今日天气不错!”
“等入宫禀告皇上之后,咱们不如结伴出游如何?”
“甚好,甚好!”
他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帮戴胄求得原谅而已,就像张昊说的,一码归一码,人家辛辛苦苦收集来罪状,凭什么交给你?
戴胄捂着心口,道:“张公子,戴某虽为官多年,但家中清贫,拿不出多少银子!”
张昊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张家虽然算不上顶级豪绅,但在关中一带,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商贾。
还能看得上戴胄那仨瓜俩枣?
戴胄感觉自己快不行了,喘气都急促了起来。
他执掌天下刑狱,一直都是他判决别人,现在却有一种,他跪在堂下,等张昊判决的感觉。
其实情况也差不多,要是张昊不肯把田家罪证交给他,他这大理寺卿,也就当到头了。
“张公子,你提要求就是,戴某无论如何也会答应!”
张昊把册子卷起来,在手心拍了几下,慢悠悠的说道:“张某听说,展子虔的《游春图》,就在戴大人手中...”
戴胄心里‘咯噔’一下,只感觉脑袋里嗡嗡的,一片空白。
《游春图》,号称唐画之祖,开了一代先河,是隋朝大画家展子虔,唯一的传世名品。
戴胄生性古板,唯一的爱好,就是欣赏画作。
他将《游春图》视为心头至爱,早就打定主意,要把它当作传家宝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