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每一座城市到了夜晚都比后世寂静的多,白天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景象一到夜里,便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小块繁华地带仍处于灯火通明的世界
同理,繁华明显跟圣彼得堡边缘地带沾不上什么边,这个地方正如她百年以来的安静。
且充斥着数不清的乱象。
寂静到一如往常的圣彼得堡大街上,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大衣里的可疑男人正用报纸似有似无的遮挡着自己的脸部。
或许还能算上打发时间。
突然,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好玩东西一样,男人转过头去,朝着不远处一个在电线杆后抽着烟卷的男人晃了晃手中的报纸,大声嚷嚷到:“捷尔任斯基同志,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等你从装在套子里的别里科夫变成正常人以后在说这话吧,我亲爱的米沙。”捷尔任斯基朝着米哈伊尔的方向翻了个白眼,表示对他的发现不感兴趣。
“而且,我再说一遍,那是你自己搞出来的报纸!另外让科里缅特那个混蛋找个好地方盯着,今晚上的任务可不容有失。”
说完,他便抬起右手紧握着的望远镜,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街道。
如果自家老大没说错的话“那帮家伙”就要来了。
此时此刻,明帝国一行人正在路上飞驰而过,谢天谢地,这个时代还没有后世那些交通规则,再加上圣彼得堡一向空旷无人的冬夜,倒是不用担心超速的问题。
当然马匹这玩意也跑不了多快就是了。
不过,摆在司马绍面前的问题并不是什么超速,也不是交通事故或是飞雪与寒冬。
而是…
“妈的,这里是哪个鬼地方。”
少校猛拉缰绳让自己胯下的老战友停下,然后掏出康斯坦丁交给他的地图现入了沉思。
这地图老实说没什么问题。
纸张柔软度适中,字迹清晰,该有的标识都有,不该有的地方也做了涂黑处理,看的出来这是下了一番功夫。
既体现了俄罗斯帝国作为列强的威严与对明帝国使团方面的尊重信任,又没有透露出太多自家机密信息。
不过…
康斯坦丁似乎忽视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我就不该相信这秘法会搞出来的愚蠢的法术,这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翻译文字吗?!”
空旷的大街上,想起了司马绍恼羞成怒的怒吼,伴随着这声响,几处民宅点起了夜灯,将头伸出窗户,莫约是打算看看是谁这么不知好歹,大晚上的在大街上叫喊着不知名的语言,不过在发现下面是一排排骑着高头大马,穿着整整齐齐黑色军装的士兵之时,他们立刻将头收回窗里,连窗户也来不及关闭,飞速把火光熄灭。
只留下重归月光统治的宁静街道。
用眼神让几名即将笑出声来的士兵闭上了嘴,他重新将视线投向了手中的地图。
应该不远了吧?
他用手指在冬宫附近画了一个圈,凭借他那残缺的记忆,明帝国驻俄大使馆位于冬宫附近的戈罗霍娃街,按照蒋华笙的说法,那是一座很气派的巴洛克式建筑,自法国大革命时帝国将它从一名法国贵族手中买下来后便一直充任着驻俄大使馆这一角色。
在这漫长的时光里,这一地点也随着明俄关系的不断加深,成为圣彼得堡的地标性建筑——大大小小的帝国商会往往都以它为中心构建自己的地盘,出手阔绰的晋商,徽商,以及皇商集团等的富豪们倾尽全力,将这片区域打造成了圣彼得堡难得一见的不夜之地。
也就是说,只要能从这歪歪扭扭的西里尔字母里找到戈罗霍娃这个单词,一切就结束了吧。
前提是找的到。
哈?你问为什么不跟着蒋华笙的马车,或者是找康斯坦丁帮忙带个路?
这就涉及到一个很悲伤的故事了。
大体而言便是,蒋华笙的马车快的有些出乎意料,而同时在康斯坦丁离开之前,司马绍一直保持着“我可以”的状态。
在发现自己已经几近迷路,只知道大方向没出问题的时候,已经晚了。
“所以啊,你为什么要拒绝康斯坦丁阁下派人替帮我们带路的提议啊。”
田中云骑着马缓缓来到了司马绍的身旁,作为安东都护府派驻帝国军的副官,她并不怎么惧怕司马绍的权威。
论军衔她只比司马绍低一级,论级别她也是司马绍的副手,抛去不作为常任官职的监军,她在第五三二骑兵团里可是二把手般的人物。
只见她抬起右手,看了看表上的时间,然后朝着少校叹了口气:“已经三点了。”
司马绍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不过,我猜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咱们。”
“谁?圣彼得堡的驻军?”
“我宁愿相信是斯普林温德那个青年谢顶的混蛋带着西厂的人来找咱们,也不愿意相信圣彼得堡的人还有这反应力。”
要是他们有这反应能力至于被西厂的人渗透成这样?
“这座城市可不只有俄罗斯帝国的人,而且也不是每个俄罗斯人都听沙皇的话。”司马绍一拉缰绳,猛夹马腹,朝着灯光通明的大桥走去。
那对面便是圣彼得堡中真正的市区了。
数十万有着体面工作的市民以及商贩贵族用一条长河将光与暗,好与差鲜明的分割开来,仅仅是站在桥头,便让人有了一种身处异世的幻觉。
不过...我这的确是在异世来着。
望着面前的长桥,不知为何司马绍突然想到了个不怎么好笑的冷笑话,这使他下意识拉住了缰绳。
就在这时,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声响起。
“呼...呼...等等...呼...我就知道那三个家伙靠不住。”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子扶着膝盖喘着大气,仿佛奔跑了很久似的。
这身装扮在库德罗沃区可不怎么常见,要知道这附近最多的是各类喷吐着黑烟的巨大工厂,大衣这玩意可不是蓝领穿的上的。
“给他瓶水。”虽说必不可少的戒备仍然需要保持,但就把这人放在这不管可不符合他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五好青年的人设。
对面的男子似乎也认为这帮全副武装并不会对他做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他用双手接过一名士兵递过来的水袋,道了声谢。
这时司马绍才发现眼前站的人究竟是谁。
“自我介绍一下。”男子将瓶塞扭紧,交回军士手中,然后向少校行了个抚胸礼:“十二月党人向您以及您身后所象征的力量致以最崇高的敬意。”